晉中鏡第四十五節 馳騁畋獵暗爭斗 斷線紙鳶落誰手(一)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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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節 馳騁畋獵暗爭斗 斷線紙鳶落誰手(一)


更新時間:2023年05月02日  作者:兔兒知秋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穿越奇情 | 兔兒知秋 | 晉中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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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兔兒知秋

涼亭處,棋局已定,黑子勝出,黛色衣袍少年認輸,擺手笑道:“郗兄可莫要怪我,你留下的殘局真是不好收拾哪。”

郗遐坐在一旁,品著杯中茶,微笑道:“這是炒茶,把握好用量,泡茶燒水,要大火急沸,不要文火慢煮。以剛煮沸起泡為宜,用這樣的水泡茶,茶湯香味皆佳。當然這泡茶的水也很重要,山泉水,江湖之水,不過以雪水秋雨這等無根之水最佳,而今泡的茶所用之水便是來自前些天收集的秋雨。所謂一壺之茶,只堪再巡。初巡鮮美,再則甘醇,三巡意欲盡矣。”

“郗兄對茶能有這番獨特見解,可是遇到什么世外高人了?”碧色長袍少年凝眸笑道。

黛色長袍少年卻搖頭哂笑道:“宣傳大使不過是依葫蘆畫瓢罷了,這炒茶之人我雖未曾得見,不過那場足球賽的發起者定是他無疑了。”

郗遐哈哈笑道:“元度兄真是一語中的,不過炒茶之人的心思你未必猜得透。”

此黛色長袍少年正是秦州刺史胡烈之曾孫,胡瓚,字元度,另一名少年卻是太原溫氏,司徒溫羨之侄溫嶠,溫宏溫瑋之從弟,那日足球賽他并未到場,被陸玩嘲諷待在家中苦讀老莊,其實不然,只因那日他的堂兄溫裕帶著自己的嬌妻武安公主前來拜見叔伯們,他也就一時難以走開。

“賈大人過幾日便要去城郊畋獵了,到時石大人(石崇)必定跟隨左右,元度兄可要與我們同去?”溫嶠開口問道。

胡瓚遲疑一下,笑道:“也好。”

“元度兄最善騎射,你若不去,我們豈不是更射不到獵物了?”溫嶠笑道:“連阿虎都會去的,我倒真想看看他苦練武藝數月有多少進步了。”

“到時連江南士族子弟都會悉數到場,也不知他們的騎射能力如何?”郗遐鳳眸睨視著一池靜水,心道:“人道陸士瑤精于騎射,我竟有些不信,即便他有儒將之風,也難以在北方狩獵場上馳騁自如。”

“王禱從兄王敦自擔任太子舍人以來,數次為太子出面指責賈大人的諸多行徑,這次的畋獵王敦自然不會參加,只怕王禱也未必會露面——”溫嶠欲言又止,其中微妙關系很難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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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郗遐臉上的笑容變得復雜起來,“當年王仲處(王敦字)娶得襄城公主后,鬧出的笑話還真是不少呢,連公主的婢女們,私下里都要嘲諷這位駙馬,如今倒是變得有些正氣凜然,不過以后可難說。”話畢起身,偏頭對胡元度道:“元度兄,你方才輸了一局,待會去酒樓定要罰你先飲三杯。”

“這.......”胡元度不善飲酒,今日若被他拉著猛灌,只怕明日也不得清醒了。

溫嶠無奈的看著胡元度,笑道:“他方才故意留下那盤殘局,就是要引君入甕啊,元度兄今日是在劫難逃了。”

涼亭間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相較這里的熱鬧,左思府上則安靜許多,雨輕此時仍坐在屋內制作紙鳶,剛剛又剪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來,身邊的幾個小丫鬟不時發出驚嘆聲,甜甜拿起做好的那只藍孔雀紙鳶,再看看桌上的那只紅孔雀,疑道:“怎么這只紙鳶的尾巴長一些?”

“雄孔雀會開屏,自然尾巴長一些。”雨輕莞爾一笑,惜書遞上一杯茶,笑道:“庾家小娘子定會選擇那只紅孔雀,她向來不喜歡冷色調的。”

雨輕抿了一口茶,含笑不語。從打磨竹篾,平衡骨架支撐點,忙到現在她的雙肩都有些酸痛了,望見憐畫已經進屋來,便問道:“桂花糕都送去了?”

“嗯,庾家、荀家、王家還有郗家,偏巧羊家小娘子也在郗家,便一并送了,正好省了一趟。”憐畫上前稟道,自倒了一杯茶,一口灌下,然后跪坐在雨輕身旁,和甜甜一起把玩著那只藍孔雀紙鳶。

“今日你辛苦了,其實我做了一份微甜的桂花糕特意留給你的。”雨輕含笑道:“但是只可吃一塊,不可多吃,不然又該牙疼了。”

憐畫聽后點頭如搗蒜,笑嘻嘻的從桌上碟子里拿了一塊,小口小口的吃起來,半含羞半知足的瞅了一眼屏風旁的那兩人,香草和梧桐正趴在一處下五子棋,時而為了一個棋子爭吵兩句,當墨瓷走過來時,她們就低頭面面相覷,不再多言。

墨瓷是跟著雨輕的生母從裴家出來的,裴府里規矩很是嚴格,她耳濡目染,自然在行事方面也是頗有手段的,惜書和憐畫就是她早年買來專門給雨輕作貼身小婢的,當時惜書也才四歲,她的父母因為家里窮,養活不了這么多孩子,特別還是女孩,便把她賤賣了,不過當時許多窮人家的女兒都是這樣被賣給有錢人家作粗使丫頭的,惜書心里也很清楚,無奈他們終究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兄弟,后來也漸漸會把自己的月錢寄回老家補貼他們。

而憐畫則是墨瓷與人搶來的,當年憐畫不過五歲,也不知被哪個牙婆拐來的,春風樓的老鴇看中非要買回去,憐畫當街拉住墨瓷的手,凄楚的央求她搭救自己,墨瓷一時心軟,便從老鴇手里將她搶了過來,扔下了幾兩金子,那老鴇還想要爭辯幾句,墨瓷哪里會理睬這等人,立時就命管事的人將老鴇轟走了。

至于香草和梧桐她們二婢卻是左芬帶來給雨輕作玩伴的,平日里言辭有些跳脫時,墨瓷都會當面斥責的。

其他還有一些小丫鬟都是裴姑陸陸續續采買來的,或打掃庭院,或漿洗衣服,或是做刺繡活計,總之是些低等丫鬟,不出入廳房的,來左府時那些丫鬟也并未帶來,仍舊留在胭脂鋪子后面的院子里,畢竟房屋不能長時間空置的,墨瓷時常會回去打理一番,照舊給她們發放月錢。

惜書朝窗外望了望,院中的小白還在撕咬著那根羊肋骨,不由得又是一笑,“傅家小郎君真是有心了,今個兒特意派人給小白送來一些新鮮的牛肉和羊肉,不過小白的胃口還真是好呢。”

“我剛剛在荀家的時候,還遇到了傅家小郎君,”憐畫又喝了一杯茶,想了想,笑道:“他們過幾日好像要去城外畋獵,到時說不定還會獵到獐子狐貍什么的野味呢。”

雨輕長舒一口氣,終于把另一只紙鳶做好了,然后遞給惜書,說道:“先找地方掛起來吧。”

“畋獵?”香草這時湊過來,她曾聽左太妃說起過畋獵之事,如今正值秋天,動物經過一年的生長膘肥肉多,恰是畋獵的好時機,“我還真想看看他們是如何畋獵的,可惜我不是男兒身。”

“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憐畫搖頭吟誦道,“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了。”

雨輕微微一笑,“憐畫真是努力,都會背詩了。”

“難道只有惜書記性好,我也不差的。”憐畫抿唇一笑,然后抬眸問道:“雨輕小娘子,昨日聊齋的故事講到哪里了,愛笑的嬰寧是不是要離開了,然后呢........”

幾個小婢又開始圍在一起嘰嘰喳喳,聊齋志異原是雨輕講給甜甜解悶的,不想憐畫她們更感興趣一些,雨輕便賣關子道:“據聞山中有草,名笑矣乎,嗅之則笑不可止。房中植此一種,則合歡、忘憂,并無顏色矣.......”

嬰寧不愛笑了,正是因為這世俗的紛紜——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不得不以賣笑為生,石崇府上的眾多舞姬歌女,奴婢成百,哪個不是罩著‘笑’的面紗,只是那層薄紗后的真實面目誰又能看得清。

一名約莫十六七歲的清麗女子正斜倚著闌干,遠望著那百丈高的崇綺樓,蔚藍裙裾隨風舞動,手中把玩著一只簫,一疊樂譜卻被一塊鎮紙壓住,風兒試圖吹動它,可惜無力,少女又把簫擱在樂譜上,攏起幾縷鬢邊的碎發,冷冷一笑,“靛兒,你方才可聽清了,她們當真是這么說的?”

“嗯,不會有錯。”靛兒侍立在側,點了點頭,目光篤定,“姑娘,那個新來的緗兒自從拜了綠珠姑娘為師,就變得更加放肆了,那句話分明就是沖著姑娘來的,說是今夜已經定下來了,由她與紫珠姑娘一起彈奏,她才學吹笛不久,就這般目中無人,真是——”

“無妨。”藍珠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淺笑道:“她吹奏的好與壞,都和我無關。”

“藍珠,這話聽起來可有些酸溜溜的呢。”聲音傳來,藍珠轉面看去,只見那女子手持一把團扇將半張臉遮蓋住,十分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說話的人正是青珠,她笑吟吟的走了過來,伸手戳了一下靛兒的額頭,笑嗔道:“你這丫頭,搬弄是非的本領倒是長了不少,緗兒才沒有你說的這么不堪吶。”

靛兒羞臊了臉,垂下來,口中喃喃道:“我都是為姑娘好才說的——”

“好了,靛兒,你先下去吧。”藍珠懶懶的倚在闌干處,眸底帶著絲絲愁緒,任秋風吹拂如玉般光潔的面頰。

青珠靠過來,笑問:“你的右腳已經好了,怎么不去崇綺樓和姐妹們一處玩笑呢?”

“姐妹?這樣的姐妹我倒希望從未認識!”藍珠目光寒涼,雙手絞著絲帕,道:“難道你也認為我的右腳受傷只是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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