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武榜進行到半決賽的階段,盛凌人無道出鞘的次數,依舊屈指可數,而只要這柄劍出鞘,也就可以宣布他的勝出了。
冷曼梅雖然上一場突然發力淘汰了碧雪濯,但她本身對于修武榜的名次卻并無想法,與管商一樣,拿了青龍的頭名,便已經很足夠了,畢竟還要給仙修留足面子。所以原本她的計劃,就是在這一場之中輸得漂亮些,只是無道一出鞘,她便瞬間感受到了盛凌人完全沒打算留手的強勢,臉色驟變!
她放出的神龍索中,貨真價實的只有兩條,余下不過是障眼法,但就算是這兩條,放在真刀真槍的時候,也可輕松取下十余條性命,畢竟神龍殿從前能在毒術上力壓蠱門一頭,絕非是浪得虛名。但此刻盛凌人拔劍的同時,冷曼梅卻感受到她的兩條真索竟就此被斬斷!
這索乃是以煉妖之法造出的活物,煉成之后還要以心血喂養,此時一斷,寄主即刻就會受到反噬,驚怒之間,冷曼梅再不敢留手,赤練蛇尾鞭轉守為攻,鞭鋒凌厲令人瞠目!
“哦?拿出真本事了?”盛凌人動都未動,一腳還踩在被他斬下的那兩節依舊在不斷掙扎的斷索上,手中似是隨意挽個劍花,不閃不避,正面應戰對手的攻勢!
澎湃的靈力瞬間炸開,在場仲裁道門首尊兩函經一時間亦是神色凝重。圍繞在外觀戰的各家弟子感受不到這戰場內的洶涌,他卻是身臨其境,方才那一招……已然超過了修武榜參榜弟子的實力水準,就是晚悲風再下場,也未必接的下!
魔修暫且不談,畢竟魔門歪道,多是讓人走捷徑的功法密辛,但這登仙道的弟子又究竟有何機緣,竟能在這等年紀有此成就?
盛凌人這一劍,徹底斬碎了冷曼梅那斷成兩截的神龍索,還將她手中赤練蛇尾鞭也削去了一截!護身咒破,冷曼梅嘔血跪地,面色難看地抬頭,看他的眼神一時如毒蛇陰鷙,但僅是一瞬之后,那雙美眸便如云開霧散,笑彎了一雙眼。她擦去嘴邊血跡,不失優雅地站起身,坦然認輸。
“盛公子果然讓我開了眼界,我輸的……心服口服。”
“好說。”同樣的兩個字,此時說出來卻實屬挑釁。盛凌人似是故意想看看這女人云淡風輕的面具到底能維持多久,見她確實又恢復的毫無破綻,他也就失了興趣,走下了擂臺。
這一屆修武榜爭奪魁首的資格,終究還是落到了卻良玉和盛凌人的身上。
“在晚師兄看來,最終結果會是花落誰家?”
三日前冷曼梅擊敗碧雪濯,碧大姑娘就將自己關在了房里,誰也不見,就是晚悲風親至,她也未開門。于是冷曼梅和盛凌人的這一場擂臺晚悲風便前來觀戰,此時見證了結果,站在他身邊的孤行一斬忍不住問了一句。
晚悲風一時未答,身為四宗人,立場讓他自然更希望卻良玉能勝,但,經過剛剛那一場,那一劍,卻足以震懾住所有人。“盛凌人,不同凡響。”
這結論顯然讓眾人一致認同,所以原本打算與蘇紫一同去向管商“致意”的卻良玉缺了席——他直接被玄英道師又扣了下來,靜心閉關調整狀態,準備之后的最終戰。所以當日子時,還是蘇紫一人來到了魔修駐地。走的越近,四周也就越寂靜,連鳥啼蟲鳴都逐漸消失的同時,似乎月色也一并融入了黑暗。
……不愧是魔修,憑一己之力把玄極宗這修仙圣地強行換了個風格。蘇紫一邊心中念叨,一邊見到了居然在道路盡頭候著她的九章。
“難得你如此客氣,久等了。”頗為訝異地客套了一句,蘇紫跟著他走進了園子。
“我不想客氣,但讓你四處亂走,只會麻煩更大。”九章的態度依舊不善,但大概是因為她此前提及了賭注之事,所以此時他只是老老實實地帶路,也沒再多說一句話,不多時,便將她帶到了地方。“進去吧,少主醒著。”
對他一點頭,蘇紫邁步走進了房間。
一進屋就聽到了壓抑的咳嗽聲,越往里走,蘇紫心中也就驚疑更甚。剛剛九章的“醒著”二字,就已經能說明管商確實受了傷,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竟會傷的如此之重。
靠坐在臥房床榻上的管商僅披了件外袍,上身纏滿了裹簾,幾聲咳嗽便又牽動傷口滲出了血跡。
“……傷在仙修手里,還是你們自己人手里?”蘇紫隨手抄了個小杌子坐在了塌邊,指尖白芒隨即探向了他胸前最嚴重的傷處。“遠洄谷里到底有什么?”
鬼樓一脈作為帝江后裔,蘇紫治療起他來完全不用抑制自己原本的血脈力量,且要比醫治卻良玉還容易的多,不消片刻,傷口處的血跡便消失干凈了。
管商既沒阻止她,也沒有任何表示,甚至半闔的眼睛都不曾看她,只語氣冰冷地道:“這樣的籌碼,不夠。”
“是嗎?”蘇紫的動作未停,“堂堂鬼樓少主,傷了幾天都沒好轉,甚至連擂臺都棄權了,可見傷你之人的段數。九章就是知道在這玄極宗內,除我之外再無更好的人選能醫你,才同意我來的吧?”
聽到這里,管商終于抬了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與你無關,也與你無益。”
“如此,看來果然還是你們魔修內部的事了,易語笑沒本事將你傷成這樣,是醉花禁城的人?但既然遠洄谷中的東西是魔修的目標,你們不趁仙修沒注意之前先下手為強,又怎么還特地將此地的入場券搞成了修武榜桂榜的戰利品?是魔修內部又因分歧出了內鬼,還是這遠洄谷有特殊之處,非得要仙修一同入場不可?”
蘇紫一邊治療,一邊問,一邊觀察他的反應。管商一句話都未回答,但從他的眼神之中,蘇紫還是確認了答案。
“看來我猜的還是挺準的。”蘇紫治療完畢,收回手,問他,“所以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遠洄谷里究竟有什么,你還覺得籌碼不夠嗎?”
傷口恢復,管商坐起身,抬手扯下了身上的裹簾。
“咳。”這種逐客令蘇紫還真沒見識過,她在杌子上轉了個身,正琢磨還要怎么撬開他的嘴,就聽身后之人說出了四個字。
“半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