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憑著對迷林的熟悉一路向深處逃竄,但她很快就發現她不僅沒能將追兵甩開,反而越逃,后面的殺手就追的越緊,習忌舍在魔修之中都鼎鼎有名的難纏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她幾乎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若是慢上一點,都是逼命的危險。
明陽丹的效用頂多能維持半個時辰,她又是提前服下,所以即使能拖,情況也會是對她越來越不利,所以在逃到第三層之后,蘇紫提防著隨時可能會出現的復何朝與殷九,突然殺了個回馬槍!
墨凰出手,在明陽丹的催化之下,她揮出的劍只有風聲,卻見不到絲毫焰氣,而劍揮出,在明明還有著一段距離的情況下,又一名殺手應聲倒地!
并不是沒有火焰,只是此時她的火焰已達到肉眼完全無法捕捉的透明度,火焰的收放更是隨她所欲,再殺一人后,除了原地倒下的尸體,旁人竟感受不到半點溫度的變化。
這已經是極其可怕的場面,十二人的殺手隊伍減員至十人,而蘇紫表現出的水準更與他們事前所知完全不同,但即使如此,剩下的這十個人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一聲驚呼也無,他們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十個只懂得殺戮的傀儡,任何意外都不能將他們嚇退,任務一旦開始,那么除了成功,就只有死。
面對如此專業的頂尖殺手,蘇紫能一擊即中的干掉兩人已經很是運氣,在對方有了提防之后,她要再得手,遠沒有那么容易!
不容她多做考慮,她只能繼續逃。
當依舊悠閑得很的復何朝與殷九閑庭信步般的再次出現在蘇紫面前時,習忌舍的殺手隊伍還剩下五個人,而蘇紫身上已經多了七道傷口,其中兩處,與她丹田氣海的位置不過毫厘之差。這些殺手出手沒有任何多余,以五個人的性命為代價,出手七次,得手七次,而最糟糕的是,在這不停地拉扯之中,明陽丹的效用在逐漸減弱,如今蘇紫已不能再維持那神出鬼沒的無色火焰,墨凰之上的焰氣,已經透出了明明滅滅的青白色。
“哦,原來是明陽丹,也不出所料。”復何朝一眼掃過她身上的傷勢,便笑著看向殷九,“此藥藥效太猛,即使是她,也支撐不了太久,怎么,習忌舍還殺不了這樣一個小丫頭?”
殷九雖然不至于被這樣的言語挑釁,但看向她的目光,已經如同一個死人。
“動手,若還殺不了她,便自盡吧。”
已經沒有再逃的余地,蘇紫咽下口中的血沫,深吸了口氣,凝聚起明陽丹最后的藥力,是生是死,也就在此一舉了……!
殺招臨身的前一秒,她展開月魄抵擋,最后一劍卻在五個殺手的空隙中直指殷九!
“自討苦吃。”殷九嘴角一勾,游刃有余的只伸出一只手,一股陰沉至極的特殊氣息凝聚在他掌中,竟將無堅不摧的蓮火黏在其上,更將這道焰氣瞬間實化,蘇紫只覺得手中墨凰無端的一沉,突如其來的拉扯之力讓它險些脫手!
習忌殺派,兵煉邪法!
感受到墨凰不尋常的顫動,蘇紫在這一刻也終于有了一瞬的慌神,而隨她靈臺不穩的一剎,月魄護盾之上立刻出現了破綻,自下而上,龜裂開來!
“我一向不喜歡欣賞人垂死掙扎的模樣,不過,今日例外。”殷九笑的愈發溫柔,眼神卻是瘋狂,“你又還能再捱上幾時?”
只有將獵物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掌控者才有問出這種問題的權利,殷九的話,蘇紫聽在耳中,但這已經不是她現在能思考的問題,因為她很清楚她的確已經到了極限,而沒有任何機會的她此時只能使出最后的保命手段,將手按向了左手小指……
就在這間不容發的一刻,變故突生!月魄之外抵擋的力量突然在一瞬間消失,毫無準備的蘇紫因為這突然失衡的壓力,魄力失控,整個月魄從內部炸開!喉頭的這口血終于再也壓不住,嘔紅的同時,她即刻一個翻滾離開原來的位置,下一秒腳下便有詭異的陣法閃爍,而仍在陣中的五個殺手完全沒有抵抗之力,竟瞬間變成了五具白骨!
尸解禁術,從前習忌舍忌派的拿手好戲!雖然剛才的陣法并非向著她而來,但蘇紫毫不懷疑,若是她方才閃的慢了半點,此時便也是同樣的下場。
不過……轉機總算還是讓她等到了。
抓緊這點時間,她服下緩解傷勢的丹藥,就坐在原地開始調息。這位置倒是不錯,可以一邊盯著復何朝的舉動,一邊將殷九震驚的反應盡收眼底,已經消失在九州的忌派手段再現,要論震驚,恐怕不會有人比他更甚了。
“這怎么可能……!”
看著從迷林陰影之中緩緩步出的兩個人影,殷九再也維持不住他的云淡風輕,猙獰扭曲的好似要撲上去將這兩個人撕碎。“你們怎么可能還活著……!”
“老身也沒想到,還能再拖這一副殘軀,見到小九你啊。”
突然出手中斷了這場謀殺的是一老一少兩個人,開口說話的老婦不知已有多少年紀,她有著完全不似修行之人該有的面容,皮膚黝黑,滿面皺紋,一雙小眼渾濁不堪,看不出任何生命力,更甚者,她右半邊臉上還有大片不知緣由造成的疤痕,整個人也因駝背萎縮了起來,若不是旁邊的年輕人攙扶著,她恐怕連步子都走不穩當。
而老婦身邊的青年則有著一張與殷九十分相似的面容,雖然蘇紫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如果有人說他與殷九是孿生兄弟,她也不會有任何懷疑。
就是這么看似毫無戰斗力的兩個人,卻一出現,就好似帶來了泰山壓頂般的震懾。
“哦呀,”而敢在這種一觸即發的氣氛中插話的人,也只有根本不知怕字為何物的葬骨侯了,復何朝的眼睛在見到老婦的一瞬終于是睜大了那么一分,“宋陰太君,這可真是好久不見。”
“老身與小侯爺,的確暌違多時了。”
“這稱呼我也很久沒聽過了。”復何朝的目光落在宋陰太君的臉上,今夜第一次的表露出明顯的殺意,“怎么,太君今夜是特地來插手我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