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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念在陸家吃完飯后才回去,陸辰想要送她,被她婉拒。
她剛才和李麗華商量,想來現在,他們母子兩個也該交個底。
等初念念回去后,陳明在外等著,他一向沉默寡言,臉上的眼鏡戴著寒光。
初念念訕訕的舉起手,和他打招呼,“是過來,找紅桃的嗎?”
“紅桃估計還在處理一些事情,我怕不方便,要不咱們明天再說?”
陳明和紅桃有些不對付,但耐不住工作的緣故,二人總是有接觸。
為此,紅桃沒少在私底下吐槽。
“不是,我是過來找你的。”
陳明依舊頂著一副不帶顏色的眸子。
初念念指著自己,“我?”
陳明點頭,然后拿出一包被油脂覆蓋的桃酥。
這東西在七十年代,是個稀罕物。
“我媽從海城寄來的,是弄子阿姨做的東西,你是北方人,沒嘗過,就想給你吃!”
他不擅長用言語修飾自己,所以說話時,習慣性地平鋪直述。
初念念愣了許久,沒有接跟前的桃酥。
“這是你媽給你的,我怎么好要?而且這東西不便宜,你自己留著吧!”
“我吃不完。”
陳明冥思苦想,才找到一個答案。
可實際上,桃酥是用油脂揉出來的,可以存放很久,再說,這本來就是南方的東西,不怕受潮。
“那好吧!”
初念念想了想,還是接下。
她心中有疑問,在拿到桃酥時,又多問了一句。
“這里面應該是有紅桃的份吧!你們兩個是這么久的同事。”
“不是只給我一個人吧?”
她和陳明相處的不多,但不知從何時起,這個人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的盯著她看。
很簡單的問題,陳明卻答不上來。
他穿著正裝,身體筆直的站在泥地里,腳上的綠鞋子稍用力一點,便可以留下印子。
長久的沉默,便是初念念都有些受不住。
她遲疑,這桃酥,他不能接下!
好在這個時候,紅桃說著話從門外走來,她頭頂戴著草帽,身上的衣服全都沾上了蒼耳。
“南方就這點不好,哪哪都是植被,真是麻煩。”
“欸你們兩個怎么在?”
紅桃嘀咕時,聞到了空氣中的香味,她飛一般的來到初念念跟前,搶過桃酥。
“嬌嬌,這么大手筆,花了不少錢吧!咱們工資才多少呀?”
“對。”
初念念將桃酥全部給紅桃。
“是陳同志給咱們送過來的,說是他老家的產物,你要喜歡吃的話,就都拿過去吧。”
“我是北方人,我不喜歡。”
初念念一語雙關。
對面的陳明,分明是明白了!
紅桃還在吐槽他。
“剛才才看到你,你直接給我不就是了,還專門過來找嬌嬌,你小子,到底是幾個意思啊?”
“你....”
陳明眼看自己精心準備的桃酥被紅桃一口一口吃完,心里郁悶。
他嘆一口氣,踏著正步離開。
紅桃將剩下的桃酥收好。
“這個人就神經病?天天也不知道干什么。”
初念念倒是愁眉苦臉起來。
“你覺不覺得?陳明對我有一點不一樣。”
“有吧!”
紅桃吃桃酥的動作停下。
初念念抓著后腦勺,神色不免難堪起來。
紅桃突然將口里的桃酥吐在地上,呸呸呸了幾口。
“我還以為真好心呢!原來是有別的心思,這個陳明,可真是人不貌相。”
“這個桃酥我不要了。”
紅桃扭頭便將桃酥扔到初念念手上。
“人家專門給你的,我吃了算什么?”
紅桃總算是明白,剛才陳明為什么那副表情離開。
她扭頭回了宿舍,初念念一個人拿著桃酥發呆。
她輕嘆一口氣,這是個麻煩呀!
又是一周過去,正好到月底,按照隊里的規矩,大家是有假的,再加上天上灰蒙蒙的,還下了細雨,隊長大方的讓所有人休息。
初念念看是個好機會,便和隊長租借了牛車,打算去鎮子一趟。
隊長一改之前的為難,他想著一百塊錢錯缺的事情,他對初念念態度很好。
“初同志,就是一個牛車的事情,犯不著跟我說,和紅桃說就是。”
初念念見識過隊長那副不著四六的做法,現在這位再討好,她也只覺得可笑。
那一百塊錢的事,她不會提,畢竟有些東西,只有懸掛在脖子上,他才知道害怕。
“隊長,你千萬別這么說,你外派到了咱們青山村,付出了不少代價,這是公家的東西,我怎么敢隨便拿呢?”
“不然到時候,你又要找我的麻煩,我豈不是有理也說不清。”
隊長原本的笑容僵住,簽字的時候停頓了一秒。
他或是無奈的點頭。
“行,看來你這姑娘,對我的意見挺大。”
初念念不回應,只接過隊長手上的單子,揚長而去。
隊長有氣使不出,緊咬著后槽牙,整個腮幫子鼓了起來。
這時,辦公室內的電話響起。
他聽見這叮叮當當的聲音便煩,“誰呀?又有什么事情?”
“我是誰你不知道嗎?”
對面的人說話的聲調,讓隊長猛的一激靈。
他趕緊討好的將電話握緊,仿佛是對面人的手一般。
他干笑了一聲。
“張老,這是怎么了?最近青山村應該沒什么事情吧?”
“是沒什么事情。”
張老握著陶瓷缸子,喝了一口茶。
“青山村缺人呀!前幾天隊里開會,這意思是,還得給你們送兩個人過來。”
“還送呀!”
隊長不是怕沒人干活,而是怕村里的糧食不夠用,大家吃不飽肚子。
“你是覺得我們做出的決定,不行嗎?”
張老威嚴的聲音從電話里面傳來。
隊長瞬間點頭哈腰。
“哪里!我肯定是服從安排的,張老,這次是從哪里來的人?”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兩個人剛從牢里面放出來,估計是個硬茬,你平時仔細盯著,別出事。”
“啊?”
隊長大驚失色。
這下放家里犯過事的知識青年也就算了,現在還把從牢里出來的人送過來。
他們青山村再能來,那也受不住呀!
“不行不行!”
隊長想拒絕,結果電話對面已經是一串忙音。
隊長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抓著腦袋,一陣嘆氣。
“這都是什么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