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外收銀子的時候，怎么不想想會不會連累我們？你收了銀子也就罷了，為何不和我說一聲，自個兒就將銀子昧下了？收了銀子不辦事，難怪人家會去揭發我！”
蘇大爺實在是想不明白，當初怎么就和喝了迷魂湯藥一樣看中了蘇大夫人。
那個時候，蘇老夫人為他相看的全部都是高門大戶的千金小姐，各個知書達禮。
偏偏他就是相中了身為商戶之女的蘇大夫人，當時為了蘇大夫人，一度和蘇老夫人將關系鬧僵了。
如今，他是悔恨不已。
蘇大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拂袖而去。
蘇大夫人雙手捂著臉，低聲哭泣，“都是我，害了你們。”
蘇義也沒一點胃口，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蘇蘭繡和蘇大夫人摟在一起，嗚嗚地哭著。
蘇大夫人哭著說：“禍不及出嫁女，待會子你就回羅家去吧。羅家至少還能給你一口飯吃，還有下人能伺候你。”
蘇蘭繡眼中閃過一抹厭惡，“我才不回去！”
蘇大夫人嘆道：“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了，你能吃得了回家種地的苦？”
蘇蘭繡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蘇大夫人勉強站了起來，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碎銀子，道：“去雇輛馬車，快走吧。”
蘇蘭繡嗯了一聲，收拾了一下就走了。
外頭的人并不多，大家都在家里過除夕夜。
蘇蘭繡走了好一會都沒有碰上馬車，可是就這樣回羅家去，她實在是不愿意。
羅家和現在的蘇家，對她來說沒什么分別。
想了想，她干脆轉了方向往孫家去了。
蘇蘭繡才離開，王家的人就到蘇家了。
王夫人是趁著夜色悄悄地過來了，她實在是不愿意見王姝跟著蘇家去吃苦受罪。
且王姝還沒有孩子，年紀也輕，只要不挑挑揀揀還是能再嫁的。
王夫人再次踏進蘇家的大門，只見地上一片狼藉，有落葉，散落的衣物，實在是不堪入目。
且一路走進去，都沒有碰上半個下人。
路上黑漆漆的，王夫人還差點踩到坑里。
這樣凄涼的情形，讓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帶王姝回家去。
蘇義知道王夫人過來了，沒有任何心情去招待這位丈母娘。
自打成婚以來，他和王姝的感情淡淡。
對他來說，夫妻二人的感情還比不上他和鈴霜的感情。
正是內心焦灼煩躁不安的時候，他便直接去了鈴霜那里。
府里的下人遣散了大部分，鈴霜屋子里的下人全部都離開了。
蘇義在一片昏暗中進了屋子里，坐了一會終于察覺到了異常。
鈴霜去哪里了？
他在屋子里找了好幾遍都沒找到鈴霜，他心里閃過一個念頭，連忙去床底下翻找起來。
當初錦衣衛要來抄家前，他給了鈴霜幾張銀票，讓鈴霜藏起來。
鈴霜將自己積攢的首飾銀子和銀票一起藏到了床底下。
他從床底下拉出一個箱子，一打開，里頭空空如也。
鈴霜帶著所有的錢財不告而辭了！
蘇義手腳發涼，頹廢地起身在椅子上坐下，內心又是悲憤又是無奈，還有被心愛之人拋棄的悲涼感。
如今連王姝也要被王夫人帶走了，那他真的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蘇義在黑暗中坐了一會，突然，仿佛出現幻覺般瞧見一點溫暖的光朝他而來。
他怔怔地看過去。
王姝捧著燭臺，自外頭進來，聲音依舊是和往日一般柔和。
“黑漆漆的，你坐在這里做什么？餓不餓？我給你下面吧。”
蘇義冷聲道：“你娘來了？是讓你來要我寫休書的？既如此，你去準備紙筆。”
王姝輕笑，“我娘是讓我回家去，可我不愿意。我既然嫁給了你，自然是要和你同甘共苦的。”
蘇義借著燭光看過去，王姝那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上，竟然流露出異樣的神采來，蘇義不由地看呆了。
王姝自顧自地繼續說：“我將我嫁妝里的田產鋪子變賣了，也是一筆不少的銀子了。到時候回到家鄉去，咱們也不至于過不下去了。”
蘇義驀地起身，走到王姝面前，一把將她攬入了懷里。
蘇義甚少對她有這般親昵的舉止，王姝心里熱乎乎的，覺得自己此舉沒有做錯。
夫妻二人歇在一處。
雖沒有了下人伺候，但王姝親自動手伺候蘇義，倒也是一種閨閣之樂。
王夫人被王姝傷了心，待蘇家大房啟程要離開京城的時候，王夫人也沒有出面。
倒是去珍親王府做了妾室的王嫵乘坐馬車來送一程。
王嫵將一個鼓囊囊的荷包交到蘇大夫人手上，客客氣氣地道：“這里是我的一點心意，請夫人收下。這次一別，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夫人，可否讓我和我的姐姐說幾句話？”
蘇大夫人捏著有分量的荷包，哪里有不應的。
王嫵和王姝走到邊上去說話。
王姝瞧著穿金戴銀，被丫鬟簇擁在一起的王嫵，冷聲道：“你想說什么？是不是來看我笑話？”
王嫵笑而不語，再往前走了一步，猝不及防地揚起手給了王姝一巴掌，打得王姝別過臉去。
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王姝恨恨地抬起手要還回去，不過王嫵身邊的下人也不是吃素的。
王嫵笑得得意又傲然，“姐姐，你還當我是那個你生氣時能任意打罵的小姑娘了？你欠我的不止是這一巴掌，不過瞧你過得這么慘，其他的就一筆勾銷吧。”
王姝冷笑，“我過得慘嗎？我至少是蘇家明媒正娶的嫡夫人。你呢？不過是個妾室，一個玩意。等珍親王世子娶了世子夫人，你該如何自處呢？你的臉蛋長得越漂亮，未來的世子夫人就越忌憚你。蘇家雖然倒了，但我和夫君至少能和和美美過一輩子，我敬他他敬我。妹妹，你自求多福吧。”
王姝瞧著王嫵慘白的小臉很是滿意，臉頰上的刺痛都輕了不少。
她愉快地回到蘇家馬車那邊去了，她上了后頭的馬車，和蘇義共坐一輛馬車。
蘇義看到她紅腫的臉頰很是心疼，“你的臉怎么回事？誰打了你？我幫你去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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