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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風唬了一跳。
這處是世子爺在外置辦的宅子,有時便在這里歇著了,暗處都有影衛守著,將宅子護得密不透風。
蕭風委實沒料到會有人在他耳邊一聲吼,唬得心都狂跳了一下,但面上還是鎮定的模樣。
一橫眸,卻見迎春那張笑嘻嘻的臉。
松了口氣的同時,一口怒氣又上來了,“好端端的嚇我做什么?把我嚇壞了,你賠得起?”
二人有多年的交情,說起話來也隨意些。
迎春切了一下,“這不是沒嚇壞嗎?”
她攏了攏發,視線落在蕭風手里捧著那一堆紙上,赫然看到了一個孟字。
蕭風見狀,把身一扭,繼續往前走去。
迎春亦步亦趨跟上去,小聲地問:“孟?是那個許多年前被抄家流放的孟家嗎?”
蕭風冷聲斥道:“世子爺的事你少打聽。”
迎春撇了撇嘴,心中卻疑惑不已。
這孟家,大約二十年前惹了先帝龍顏大怒,被抄家流放了。
聽聞孟家的明珠,京城人人稱贊的才女孟雪儀在被抄家時下落不明。
有人說她是被抄家的錦衣衛看上,偷偷帶回去當小老婆了。
有人說她是被賣去了窯子了。
也有人說,她腳上綁了石頭,投河自盡了。
總之,傳言紛紛,自那次抄家后,世上再無此女的蹤跡。
迎春會知道這么清楚,還是因為她年紀小的時候,說書堂里的先生最愛講此女的事。
她每日都聽一遍,都能背出來了。
后來也不知什么原因,全京城的說書先生,都不肯再說此女的故事了,好像同一時刻被人捂了嘴一樣。
此女的事,慢慢地淡了去,無人再提及了。
蕭風和迎春一前一后地進了書房。
書房內的擺設質樸典雅,沒甚么名貴的擺設,但處處都透著風雅高潔。
蕭時敬大馬金刀坐在桌案后的圈椅里,骨節分明的手擱在桌案上,時不時輕輕叩一下。
二人恭恭敬敬地行禮。
禮畢,蕭風將手中的東西,擺在了桌案上。
蕭時敬拿過,翻開了起來,眸底陰沉,顯然心情不是上佳。
迎春無聲地咽了口口水,“爺,羅書硯那邊該如何?明菊今天已經上門鬧過一次了……”
蕭時敬淡淡地道:“繼續鬧。”
迎春頓了一下,“是。”
立了片刻,她行禮出去了。
距離蘇蘭繡的大婚之日沒有幾日了,蘇家上下從喜氣洋洋,到氣氛沉悶。
幾乎每一天,蘇家上下都能聽到自羅家傳來的新聞。
那位明菊姑娘額頭上裹著白紗布,坐在羅家門口或哭訴,或唱曲,很是熱鬧。
羅夫人想將明菊哄到羅家里頭,或打或殺就是羅夫人一句話的事。
可沒想到明菊是個人精,才不會被羅夫人哄了去。
且明菊還雇了幾個好手來,羅夫人想用硬的也不成。
報官又怕自己惹得一身騷,只好任由明菊在羅家門口胡鬧,她將門一關,就當聽不到。
天上飄起了小雪,沈云嬌自外頭回來,頭發上沾了片片雪花,渾身還透著寒氣。
正巧出來的平媽媽嚇了一跳,忙把她往屋里推,“我的姑娘,凍著了可怎么辦?”
她邊說邊推著沈云嬌進去。
屋子里,溫暖如春。
沈云嬌自個兒解開了披風,交給小丫鬟,便往屋子里去。
平媽媽提醒一句:“老夫人正在氣頭上,姑娘多勸著些。”
沈云嬌輕笑,繼續往里頭走去。
蘇老夫人正歪在榻上,一臉怒容。
沈云嬌笑道:“誰惹老夫人不高興了?我幫老夫人撕了她!”
蘇老夫人失笑,“你這孩子,過來坐。”
沈云嬌便挨著老夫人坐下了。
“還不是羅家那檔子事,都快鬧得風風雨雨了。要我說,蘭繡就該退親,這事是我們占理,不會有什么影響的。只是蘭繡那丫頭,不知道是怎的,死活不肯退親,誰勸都不管用。”
別說蘇老夫人了,就連蘇大夫人也是一肚子的氣。
蘇大爺見著蘇蘭繡油鹽不進的模樣,就對這個女兒失望死心了。
可蘇大夫人不能不管女兒。
她一說退親二字,蘇蘭繡就鬧著要死要活的,她連這兩個字說都不敢說了。
沈云嬌嘆氣道:“大概二小姐對羅公子是一往情深,情根深重。”
這話說出來,她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蘇蘭繡驕傲得和一只孔雀一樣,眼界高得很。
看上羅書硯,又非羅書硯不嫁,實在是匪夷所思得很。
沈云嬌只好勸道:“老夫人,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這是他們的緣分。俗話說寧毀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且走一步看一步的。”
蘇老夫人悶悶地嗯了一聲。
蘇老夫人又打起精神來,“給你新做的衣裳送來了,你快試試。哪里不合適再改還來得及。”
為了哄蘇老夫人高興,沈云嬌便裝出萬分欣喜的模樣去試衣裳。
此時,蘇大夫人那邊,她正拉著自個的兒子,蘇家二少爺蘇義吐槽著。
“你說你妹子,怎么這般執迷不悟呢?這倔牛一樣的性子隨了誰啊!”
蘇義剝了個栗子吃,又剝了個遞給蘇大夫人,“娘,二妹死活都要嫁,那就讓她嫁唄。”
聽他語氣輕飄飄的,蘇大夫人一把拍開了他的手,嗔道:“那羅書硯,風流成性的東西,哪里是值得托付終身的?她可是你親妹子!”
蘇義不耐煩,“羅書硯這般的年紀,外頭有幾個相好的算得了什么事?再者妹妹若是嫉妒吃醋,豈不是犯了七出之罪!如今妹妹不在乎羅書硯的破事,不正說明了她賢惠,是娘教養的功勞啊。”
蘇大夫人擰起了眉頭,“去去去,我懶得和你說,你忙去吧。”
蘇義拍了拍手,風度翩翩地出去了。
馮媽媽湊了過去,“夫人,等二小姐嫁人后,您該為二少爺操持了。二少夫人都走了快兩年了,二少爺身邊合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
蘇大夫人哼了一聲,“他身邊還沒知冷知熱的人?他外頭養的小老婆,以為我不知道?”
馮媽媽笑道:“那些都是上不得臺面的,哪里會知冷知熱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