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院蹭蹭蹭地走到門檻邊上,瞧見里頭荒唐的情形,登時氣得吹胡子瞪眼。
“這里是書院!是讀書的地方!好你個羅書硯,倒把這里當成青樓了,還將粉頭領了回來!我們這,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請走吧!”
羅書硯嚇得面色唰地一下白了,胡亂拿了袍子裹住身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監院,我知錯了,是小子糊涂了,能不能饒過我這一次?我保證,往后不會再犯!”
監院卻不聽,怒氣沖沖地走了。
羅書硯亦步亦趨地追了上去。
明菊穿好了衣裳,攏了攏發,裊裊娜娜地往外走。
那些看熱鬧的學生還擋在門口,她玉手一推,“往邊上讓讓,讓讓!”
說罷,得意洋洋地離開了書院。
到了午后,羅書硯背著包袱,灰溜溜地離開書院。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昨夜為什么會從花樓,帶著明菊回到了書院。
昨夜吃了不少的酒,他想破腦袋,也沒捕捉到一絲一毫的記憶。
想去找明菊對峙,可明菊已經離開了。
看來得抽空再去花樓一趟了。
走出書院,身后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學生子在說說風涼話。
“哈哈哈,能一親美人芳澤,就算是被趕出書院,那也值了啊!”
“放你娘的狗屁!人家美人,也不一定看得上你啊!”
“哎哎哎,我哪里比羅兄差了啊!”
羅書硯灰頭土臉,恨不得將耳朵堵住。
如今他是被趕出書院的,若是他想去別的書院念書,別的書院估計不會收留他。
而且他是因為這樣的事被趕出來了,就算他想去大戶人家里念書,估計也是不行的了。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余光瞄到陸岫白走了出來,他便停下,等著陸岫白走到了跟前。
他聲音哀戚,“陸兄,你說事情怎么會弄到這等地步啊!”
陸岫白平靜地望著他,慢騰騰地道:“天無絕人之路。”
羅書硯勉強一笑,“你說得對,天無絕人之路。”
羅書硯在書院里的事,很快就傳了出去。
且傳到了蘇家。
蘇蘭繡氣得砸碎了手里青瓷的花瓶。
她雖沒有將羅書硯放在心上,更不樂意讓羅書硯碰自己。
可她即將要和羅書硯成婚了,羅書硯鬧出了丑聞,豈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她也跟著面上無光。
傍晚的時候,蘇大爺將蘇蘭繡和蘇大夫人喊了過去,面色沉沉,“羅家那小子的事,你們都聽說了吧。”
蘇大夫人和蘇蘭繡不自在地嗯了一聲。
蘇大爺盯著蘇蘭繡,“說說吧,你還愿意嫁過去?”
蘇蘭繡嗯了一聲。
蘇大爺搖頭嘆氣,對這個女兒失望極了,再多的語言也只是白費唇舌。
他轉而看向蘇大夫人,“你這個當娘的怎么說?”
蘇大夫人看了蘇蘭繡一眼,頗為無奈,“如今都快到婚期了,再退親,總歸對繡兒不好……”
實際上,蘇大夫人是怕了蘇蘭繡那性子。
若是執意逼迫蘇蘭繡,讓蘇蘭繡一哭二鬧三上吊,弄出個好歹來,豈不是要挖她的心么?
見蘇大爺的臉色陰沉,蘇大夫人斟酌道:“男人么,在外有幾個相好也是常有的事,只要不弄到家里去就行了。而且羅家那小子,身邊沒個男長輩管束,到底還年輕。等他成了咱們家的女婿,爺去點撥管教他一下,說不定他就能脫胎換骨了。”
蘇大爺似笑非笑,“話都被你說完了,我也沒話說了。”
說罷,他一甩袖子出去了。
蘇大夫人和蘇蘭繡松了一口氣,二人互相攜著到榻上坐下。
蘇大夫人低聲問:“我的兒,和我說一句實話,你真的愿意嫁過去?”
蘇蘭繡嗯了一聲。
蘇大夫人忍不住擰了蘇蘭繡一把,“羅家那小子,到底給你灌什么迷魂湯藥了?值得你這么死心塌地?”
蘇蘭繡暗道,她要是把心里的那點小算計都說出來,蘇大夫人豈不是要瘋了?
于是她只低著頭,“娘,你就被管了。”
“好好好,我不管了!一個兩個的,都是來討債的!”
蘇蘭繡抬起頭,“大姐姐又怎么了嗎?”
蘇大夫人煩躁,“還能怎樣?就那樣吧!”
蘇蘭繡吐了吐舌,不再問了。
羅書硯鬧出來的丑事傳到了平康院之中。
沈云嬌只笑了笑,就當聽了個新聞,左耳進去右耳便出去了。
她如今也懶得在羅書硯身上浪費情緒了。
倒是蘇老夫人,關起門來,和平媽媽等人一起痛罵了羅書硯一回。
羅家,羅夫人也在罵著羅書硯。
對獨子,羅夫人一向是慈母形象,可這一次實在是被氣狠了。
“你糊涂啊!你在婊子身上已經吃過一回虧了,怎么又糊涂了?這一下可好,被書院趕出來了!當初我求爺爺告奶奶地讓你進去,你怎么一點都不惜福啊!如今你想去別的書院,難上加難啊!”
羅夫人氣得肺疼,可見羅書硯萎靡不振的模樣,到底又心軟了。
少不得再說幾句安慰的話,“好了好了,這些天你就專心準備著婚禮吧。等你成了蘇家的姑爺,蘇家可不得扶你一把,倒是,你去蘇家讀書罷。”
羅書硯懨懨地嗯了一聲。
羅夫人只好氣咻咻地出去了。
羅書硯在書院鬧出來的丑事,被人當成笑談說了幾日,也就漸漸淡了下來。
陸岫白摸著才剃了胡須的下巴,得逞一笑。
他原本的打算,便是讓羅書硯被趕出書院。
他知道蘇老夫人對沈云嬌的殷殷愛護之心。
知曉羅書硯的這般為人,蘇老夫人死都不會讓沈云嬌扯上任何聯系的。
他想,再拾掇陸母上蘇家,探一探蘇老夫人的口風,確保萬無一失才好。
只是陸母反倒不樂意了。
“白哥兒啊,我瞧著那沈云嬌,對你也無半點心意。若是她對你有情,肯定將我當成親母一樣侍奉著。可是你瞧瞧,我好心和她說幾句,她總拿話來嗆我。我是不樂意去瞧她的冷臉了。”
陸母嘴上這般說,心里卻打起了算盤。
總是放低姿態也不好,也得松一松,讓蘇家那邊著急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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