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氏和沈云雪母女二人站在門外,看著來來往往的下人。
那些都是莊子上的人和蘇老夫人出來跟著來的丫鬟婆子,她們來來往往的,只當這對母女是空氣,不朝著她們看一眼。
沈云雪感覺到了被忽視和冷落,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從前的她,是父母心中的寶貝,又順利地將羅書硯搶到了手心里,可謂是順風順水的。
可她發現,最近她似乎總是在受委屈,而且都是因為沈云嬌。
沈芳從里頭出來了,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收回去。
莊氏皺起眉頭,“你和沈云嬌說了什么?”
沈芳清了清嗓子,將笑容收了回去,胡亂地說:“沒什么。”
莊氏摸著自己紅腫的手腕,到底是沒有再進去和沈云嬌硬碰硬了。
這里的人,都聽沈云嬌使喚,自己占不了上風。
她心思一動,若是讓沈云嬌去沈家,看沈云嬌還能不能掀起什么水花了。
說起來,沈云嬌長這么大,都沒有去過沈家。
莊氏冷笑,今日的仇,她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三人離開了。
沈云嬌喝了半碗蜂蜜水,青玉和詩春就來了。
詩春繪聲繪色地將外頭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她眼睛亮晶晶地說:“姑娘您可沒瞧見,大家都在說,那三人沒皮沒臉的,做出這么不要臉的事,還顛倒黑白,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青玉連忙給詩春使了個眼色,可惜沒有阻止詩春最后一句話。
沈云嬌說到底是沈家人,這句話不是連沈云嬌一起罵進去了?
詩春這才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面色訕訕的,低著頭羞愧地說:“奴婢說錯話了,請姑娘責罰。”
沈云嬌輕笑一聲。
她是從沒把自己當成沈家人的,因此沒有半分感覺,就隨意地說:“下次說話小心些便是,若是在別人面前說錯了話,可就沒我這般好說話了。”
“是,奴婢知道了。”
沈云嬌將茶盞放到桌子上,就站了起來,往蘇老夫人那里去。
都快過了午膳的時辰了,也不知道蘇老夫人有沒有用午膳。
她一進蘇老夫人的廂房里,只見桌子上擺著的菜肴一點都沒動過。
她驚訝了一下,“老夫人還沒用午膳嗎?”
平媽媽聽到動靜,從內室里走了出來。
平媽媽拉著沈云嬌走到了角落里,低聲說:“老夫人說沒胃口,就先去歇下了。”
沈云嬌笑了一下,“媽媽和我說實話吧。”
平媽媽的笑容多了一絲苦澀:“還是逃不過姑娘的眼睛,之前大夫說的話……老夫人外表看起來不在意,可心里頭總歸是有疙瘩的。”
被至親之人下毒手,就算是圣人也做不到無動于衷。
沈云嬌收起笑,嘆息道:“只盼著老夫人能想通吧。”
二人一前一后往外去。
青玉道:“姑娘,要在哪里用午膳?”
沈云嬌看著一桌子動都沒動的菜肴,“把這些端去我那里吧,反正老夫人是不會碰了。”
“是。”青玉取了一個提盒來,挑了幾樣沈云嬌愛吃的菜放進去。
回到屋子里,沈云嬌讓青玉關上了門,只留了青玉在屋子里伺候。
在蘇家的時候,沈云嬌不喜歡很多人在屋子里伺候,因此現在沈云嬌的做法沒有引起別人的疑心。
沈云嬌沒有坐下來用午膳,而是先去箱籠的夾層里找出了一根銀針。
看見正冒著寒光的銀針,青玉驚訝地道:“難道您是懷疑……”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沒有繼續說下去。
沈云嬌氣定神閑地坐了下來,“穩妥起見罷了。”
她在每一道菜包括米飯里都試了一遍,銀針都沒有變色。
果然那背后下毒之人很是謹慎,在飯菜上動手腳很容易,但一旦追查起來也很容易。
沈云嬌將銀針交給青玉,“收起來,別讓別人發現了。”
沈云嬌用完午膳去小憩一會的時候,沈云雪三人也回到了沈家。
一到家,顧不得吃飯,莊氏立刻去找了沈老爺沈二。
因為在家排行第二,別人都叫他一聲沈二,至于他的真名,別人早就忘記了。
莊氏在外頭,可以卷起袖子用拳頭巴掌說話,可到了沈二面前,就乖得和一只貓兒一樣。
沈二早就吃完午膳了,正抱著酒壇子歪在榻上。
這些年,靠著沈云嬌給的銀子,沈二過得輕松又自在,再也不用頂著大太陽去做農活了。
莊氏走過去,就坐在腳踏上給沈二捶腿,過了一會才開口說:“當家的,今日我出門見到大姑娘了。”
沈二嗯了一聲。
莊氏繼續說:“當家的,雪兒都要成婚了,可大姑娘的婚事還沒有著落……”
沈二睜開小小的眼,嗔道:“她的婚事,有蘇家老夫人做主,你急什么。”
沈二心里打著好算盤,憑著他的本事,也只能給沈云嬌尋一門同樣是農戶的。
可忠勇伯府的蘇老夫人不一樣啊,肯定能給沈云嬌尋得一門又有地位又有家底的。
這不,羅家這么一門好姻親,還不是托了蘇老夫人的福?
莊氏苦著臉,只能嗯嗯兩聲應下。
心思一轉,她又提議道:“當家的,大姑娘自打被蘇家老夫人抱走后,就一直不曾回來過,我怕這樣子,大姑娘對家里的感情就淡了。不如請大姑娘回來小住幾日吧,這里雖然比不上伯府,但是她真正的家啊。”
沈二摸了摸下巴上青色的胡渣,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瞇成兩條縫都快看不到眼珠子了,“這主意好,等后面雪兒出嫁,我親自去云嬌跟前說一下,她但敢不應?”
莊氏見得逞了,愈發殷勤了。
沈芳在家里站了片刻,立刻又出去了,直接找到了何三的家里。
何三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是被討債的人打的。
沈芳心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他們怎么又打你了?我已經找到法子了,你只要寫一張再不賭的保證書,請官府衙門的人做擔保了,我侄女兒肯定幫你把債務都還清!”
何三咧了咧嘴角,牽動臉上的傷口頓時疼得齜牙咧嘴,寫個保證書不難,可還要讓人擔保……
他翻了個身,不去搭理沈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