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夫人和平媽媽盯著沈云嬌的脖子,她們兩個還沒看見過沈云嬌紗布下的傷口呢,也不知道到底傷得怎么樣。
雖然沈云嬌一直說傷得不嚴重,可不親眼看看,始終是不放心的。
再者柳大夫頭發都花白了,是能做爺爺太爺爺的年紀了,也不用再顧忌什么男女大防。
柳大夫看起來不靠譜,但是換藥的動作十分嫻熟。
三下兩下就換好了藥。
蘇老夫人終于看到了沈云嬌脖子上的傷口,雖然結痂了,但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換好藥,整理好藥箱,柳大夫嘿嘿地笑了兩聲,“藥換好了,是不是……”
沈云嬌摸了摸脖子上纏著的紗布,杏眸明艷,“不急,大夫,先替我家老夫人把把脈吧。”
蘇老夫人怔了一下,忙道:“不用這么麻煩了。”
沈云嬌握住蘇老夫人的手:“老夫人,就把個脈,沒什么麻煩的。”
蘇老夫人只好應下了。
把個脈確實沒什么麻煩的,柳大夫想都沒想就應下了。
想到等一下就能去喝上好的美酒了,柳大夫的嘴角一直翹著,壓都壓不下去。
突然,柳大夫面上的笑瞬間消散,瞬間凝重起來。
看著柳大夫的臉色變化,沈云嬌心一緊,連蘇老夫人和平媽媽都平靜不下來。
可是為了不打擾柳大夫把脈,三人都只能憋著。
等柳大夫收回手,沈云嬌忙問:“大夫,我家老夫人怎么樣了?”
柳大夫摸著胡須搖搖頭,感慨道:“大戶人家里的事真當是不簡單,這位老夫人,被人下了慢性毒藥了。加以時日,身子會虛弱得只能躺在床上,就剩一口氣。”
簡而言之,就是成了一個只會喘氣的傀儡。
沈云嬌一驚。
上一世,蘇老夫人和柳大夫說的一樣,身子一天一天的衰弱下去,看了京城里不少名醫,都沒有醫治好。
最后,蘇老夫人孱弱得都沒有力氣下地走路了。
原來,這個時候蘇家人已經在給蘇老夫人下毒了!
沈云嬌的眸子里流露出刻骨的恨意來,她一個外姓人,都能尊敬孝順蘇老夫人,那些個姓蘇的,為什么就容不下蘇老夫人。
蘇老夫人同樣震驚無比,自己被下了毒?怎么可能?
平媽媽疑惑地問:“大夫,是不是錯了呀,誰會對我家老夫人下毒?”
柳大夫挑了挑花白的眉,“無冤無仇的我騙你做什么?你若是不信,可以再去找別的大夫來看看。”
平媽媽面色慘白,難道說老夫人真的中毒了?
蘇老夫人想得更多,忙道:“大夫,你給云嬌也把把脈吧。”
她怕沈云嬌也中毒了。
沈云嬌緊緊抿著唇,伸出手來。
柳大夫給沈云嬌把脈后說:“沈姑娘沒事。”
蘇老夫人算是松了一口氣。
沈云嬌問:“大夫,可有解毒的法子?”
柳大夫道:“這個毒藥是長年累月的才有效,只要不再接觸,那體內殘留的很快就能排出來了,沒有什么大礙了。”
沈云嬌揚聲喊道:“詩春!”
詩春急忙進來了。
“你帶著柳大夫去拿酒,再讓廚房做一桌子好菜,美酒得配美菜才愜意。”
沈云嬌的話一下子說進了柳大夫的心坎里,柳大夫又傻笑了起來,跟著詩春出去了。
等柳大夫出去之后,沈云嬌壓低聲音:“當務之急是……”
余光瞄到詩歌送茶水進來,沈云嬌忙改口:“是趕緊把我住的那間廂房的紗窗都修補好,昨夜進了好多蚊蟲,我都沒怎么睡好呢。”
蘇老夫人看了詩歌一眼,順口說道:“詩歌,你帶著人去云嬌那里,將紗窗補一下。”
詩歌將茶水放下,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平媽媽出去了一會,很快就出來,她朝著沈云嬌和蘇老夫人點了點頭。
沈云嬌壓低聲音:“老夫人,您身邊出了叛徒了。”
蘇老夫人也想到了,不知道是誰想出這樣的辦法來對付她這把老骨頭。
她反正一把年紀了,再活多少年也是無所謂的。
可是一看到沈云嬌還年輕鮮活的面龐,她就心軟了。
若是她早早地走了,誰來給沈云嬌撐腰呢?
平媽媽苦苦思索:“所有到平康院伺候的丫鬟婆子,老奴都是派人調查過的,家世清白的才要的。”
沈云嬌冷聲道:“說不定被人收買了,變了心了。”
平媽媽遲疑了一下,“這,難道要一個一個查過去嗎?會不會太大費周章,打草驚蛇呀?”
沈云嬌想了想,道:“也不用全部查過去,中毒無非就是吃食上、香料上。老夫人不愛用香料,那肯定是在吃食上。我和老夫人同吃同住,我卻沒事,那肯定不是一日三餐里,是只有老夫人會吃的東西了。”
平媽媽道:“只有老夫人吃的,那就是補身子的藥和茶水了。”
沈云嬌不愛喝茶水,很難得才喝一次。
“那就好查了。”沈云嬌松了一口氣,她原本以為會很棘手。
“老夫人,姑娘放心,老奴一定把那個叛徒揪出來!”平媽媽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膽在她眼皮子底下下毒,她肯定不會放過那個人!
沈云嬌和平媽媽在籌謀的時候,蘇老夫人一直不曾開口。
不管查出是誰對她下的毒,她總歸是要寒心的。
沈云嬌和平媽媽對視一眼,平媽媽道:“姑娘,您有事就先去忙吧。那位大夫老奴瞧著和世外高人一樣,可不能怠慢了,說不定將來還有用處呢。”
蘇老夫人這時才開口:“云嬌,你去吧。平媽媽,你去帶幾個年紀大的莊子上的婆子來和我說說古。”
看蘇老夫人能打起精神來,沈云嬌和平媽媽就出去了,讓其他丫鬟進去伺候。
詩歌從沈云嬌那邊回來,就去了老夫人那里。
見桌面上的茶水都不曾動過,詩歌便道:“老夫人,奴婢給您去泡一壺上好的普洱茶吧?”
蘇老夫人點了點頭,詩歌就去泡茶了。
沈云嬌去了廚房里,只見柳大夫抱著酒壇子,正在稻草堆上呼呼大睡。
她皺了皺眉,“怎么醉得這么快?”
青玉苦笑:“姑娘沒瞧見,柳大夫喝酒和土匪一樣,怎么都勸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