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你管那叫什么?!你坐了船從人家的水面上過,即使是叫‘過河費’,你也得照交不誤!”
關與君睨著他們幾乎辨不出本來樣貌的差服,問道:“敢問諸位差爺是‘河泊所’的嗎?”
領頭的那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施施然地站起身:“算你小子識相!既然知道爺們兒都是什么身份,那就別那么多廢話了!——”
行,不就是“過路費”嘛!
關與君拿出錢袋,掏出十文錢:“喏!那位船家的‘稅’,我們也一并付了!——”
莫說是領頭,他身旁一個五大三粗的嘍啰,直接一揚手,將關與君手中的十文錢,一下打散到地上:“你打發叫花子呢!”
落遙空在那人揚手的時候以為他要打關與君,直接拉住了關與君將她扯得后退了三步。
關與君頓時就氣笑了:“大雍朝律,什么稅都只是‘三十稅一’!且永不會漲;我們三個人坐船,不過一共才花了九十文,給你十文錢,算是船家的,你們豈不是還賺了嗎?!”
“什么‘三十稅一’,我說是‘三稅一’,你不給的話,別怪爺們兒動手了!……”
領頭的那個似乎是喪失了耐心,將關與君他們三人帶船家團團圍住。
有些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關與君知道,傳統“打臉”的裝逼藝能該出場了:來人,放寒隱初!——
她這廂剛把地方給寒隱初讓出來,好讓他待會大殺四方;遠方忽然傳來“隆隆隆——”的腳踏青石板路的奔跑之音,幾個灰頭土臉的大男人,拼了命地往渡口這邊跑。
“哎你們這是……”方才要收“過河費”的那個領頭,邁出一步想要攔著他們,沖來的那幾個人一把推開了那個領頭:“沒功夫解釋了!——”
然后跑來的那幾個人,火速分散開了跳上了停靠在岸邊的零星幾艘渡船,其中一艘,就是關與君他們來時所乘。
“快滑,快滑!——”跳上船的那些人,拼命催促著船家快點滑,活像身后有鬼在攆。
關與君和寒隱初對視一眼,感覺重要人證出現了!——
關與君悄悄將錢袋中的錢掏出一把,還有幾張銀票,悄悄地塞在落遙空的手中,在他耳邊悄悄說:“落哥哥,走吧!別再回宮了!你自由了!——”
落遙空瞬間臉色大變,剛想拽住關與君的袖子,只見寒隱初一把攬住關與君的腰身,足尖輕點、施展輕功,宛如一只風箏般騰風而起,轉眼就落到了那艘他們離開沒有多久的渡船上,船體甚至沒有絲毫震動。
關與君抿著唇,對他揮了揮手,然后下定決心般的折身回到船艙之中。
而寒隱初,連看都沒看他,直接用猿臂蜂腰的背影,擋住了他朝小關望去的視線。
落遙空只用沉沉的視線盯了沒一會,在周圍其他人都沒對這變故反應過來的時候,果斷抽身而去。
關與君剛想湊到跳上船來的那男子身邊去打聽打聽狀況,身邊不住搖櫓的艄公一邊哭著一邊劃船:“造孽啊!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碰上了這閻王……”
艄公還沒說完,那五短身材仿佛一條洞庭大鯢的漢子跳上船后猛劃了一會,就累癱在了船板上。
遠遠地看著河對岸上的景致,已經到了“人畜不分”的程度,這才卸下重擔般,走過來對著船家惡狠狠地說:
“老東西,劃遠一點;大爺我等會進去睡個覺,我醒來之后要看見‘蛋皮銀魚湯’!”作勢朝艄公揮了揮短粗手指攥成的拳頭。
看老人家瑟縮的模樣,這才放下心來,斜眼一瞧,才看見船上有兩個人陌生人,遂又朝他們揮了揮拳頭:“看什么看?!”
說完,打著哈欠一頭鉆進了船塢。
關與君這才緩過神來,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原來這人和岸上“河泊所”的那些人,分明都是“一丘之貉”,沒一個好東西!——
關與君走到艄公的身邊,抓住他的手使他停下那搖櫓的手:“老人家,您不用管他;請您與我們說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艄公還被嚇了一大跳:“小、小公子,你們怎么又回來了啊……唉,你們不是原本三個人的嗎?……”
“哦,我們……”
“岳奇就是這般治理岳陽的?”寒隱初打斷了他們無關緊要的交流,直奔主題。
“岳奇?!——”船家歪著頭,不明所以。
他略略思考了一會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這位客官,您是說岳陽縣新到的那位探花縣官嗎?”
寒隱初沒有做聲,從鼻孔中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算是作為回應。
這位探花岳奇,現任岳陽縣知縣,就是前一階段和盧小月的同榜進士,她的前一名,也就是盧小月誤以為他叫“岳市代”的那位。
岳奇也選擇了下放基層之旅,而他的目的地,就是湖廣一省岳州府岳陽縣。
“您可別說,今天這局面,可都是拜那岳知縣所賜呢!——”
關與君心里頓時一凜:不是吧?!岳奇一上任就被腐蝕了?成了貪官污吏了?他這倒戈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吧!這不就是在打她和寒隱初的臉嗎?……
不是,岳陽此地就這般神奇,如此來考驗干部?!——
“岳知縣上任當天,胡知府親自接待了他,大擺筵席,珠寶、美人在側,還拿著他打聽而來的新恩科算學考卷,一直在勸岳奇知縣講講他當時究竟是如何算出那些費腦筋的算學題來的呢!”
關與君憋笑得難受,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岳奇就是被算學拉低了分,否則他得個一甲頭名不成問題的。
她清清楚楚地記得,岳奇是“明算”一科最后一個離場的學子。
如今那胡知府借著明算一科想光明正大地跟岳奇套近乎、予以好處,可偏生岳奇這樣的干部,最是經得起以“算學”為糖衣炮彈的考驗呢!
“那岳奇知縣倒不是胡知府他們那般的敗類,他一到任來,鐵面無情,可不管什么……”緊接著,船家就將岳陽乃至整個岳州府的通病,娓娓道來。
關與君聽完,緊緊地攥著小拳頭,似是說給自己,更是說給其他兩人聽: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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