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他媽會把門反著裝?古代哪有門是朝外開的!——
等到關與君再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被抬到膳房里面,頭頂上是一圈人頭圍著她,情景重現了《西游記》里《除妖烏雞國》里“你醒啦”表情包的名場面。
關與君揉了揉被門磕疼的額頭,問:“我暈過去多久了?”
立即有人諂媚地接話:“小關公公,約莫一盞茶呢”
還好還好
她想要一個“鯉魚打挺”驚艷眾人,卻礙于核心能力受限,只能用胳膊肘撐著坐立了起來——
“這誰裝的門?怎么還往外開的?——”
“是、是奴才……”角落里一個小太監一臉被點名了的惶恐。
此時一個壯碩的太監立馬站出來維護他:“小關公公,一扇門而已,犯得著因此歸罪旁人嗎?
這門是小果子閑沒事手癢研究出來的,不止清漪園,宮里的膳房也有一樣的,可拉、可推,也可立住;既可以自動合上避免蚊蠅飛入,又可不需假手他人就能端著菜開門,對宮人們傳菜很是方便;
若是小關公公非要覺得冒犯了您,大不了,拆了便是。”
“誰說要拆的?我覺得那門好的很啊!”關與君的接話讓所有人一愣,尤其是方才一臉不虞回她的太監。
她方才醒過來就想明白了,是有點類似于“肯德基門”的,宮里能有這種發明創造,應該多加鼓勵、支持才是……
關與君聽得出聲音,這穿著圍裙一看就是掌勺的壯漢,就是方才在門里罵她的人。如今在她面前還是這種一臉不忿、絲毫不掩飾對自己的厭惡,竟讓關與君莫名地高看了他兩分:
方才還覺得他是職場里的那種老油條前輩,現在看來確實是有點東西,才能這般“心直口快”的……
“咳、咳!——”關與君清了清嗓子:
“關于大家方才說的事情呢,確實也都是事實……但是也只是一部分事實;等到過會太后宣布一件事情,大家就都會明白了……”
頓時,眾人看向她的視線夾雜著各類感情,有因為到嘴的鴨子飛了,嫌惡、厭棄的;也有對她能決定此類事情而諂媚、巴結的……不一而足。
卻唯獨沒有欣喜、高興的,當然這也正常。
關與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蹭上的油灰,“好了,大家等會見分曉;落哥哥,送送我吧!——”
她扯著落遙空,在眾人沉默的注視中,離開了膳房。
她一路上圍著落遙空蹦蹦跳跳,盛贊他做的菜有多好吃云云,可是他的眉宇之間依舊有化不開的陰翳。
關與君小心地覷著他的神色,猜度著他心情不好的原因……
很快,落遙空自己就說了出來——
“小關,你帶我離開尚膳監這個地方吧!我實在是受不了了!”落遙空扯住關與君的袖子,眼神中的隱忍與不甘似能化開堅冰。
關與君看的心都軟了,哎呦呦帥哥哪能皺眉頭啊……
“落哥哥,為什么啊?”關與君問。
“那里的一切都讓我窒息!年長的欺壓年歲低的,人與人之間拜高踩低、攀附權貴;成日的油煙和疲乏惡心的人際,熏的我喘不過氣來……”
“就這?”關與君歪著腦袋:
“可是,哪里都是如此啊?!我聽到方才那個大塊頭說話了,他不過是脾氣急點罷了,人本質還是不壞的;方才你也在的,他分明還以為我會為難改門的那個小果子,而維護他呢!”
而且只要大塊頭知道了自己“定編”的事,就絕不會再為難落哥哥的。
關與君還有句話沒說出口,她現在確實可以帶落遙空離開,不管是內廷十二監還是四司八局,只要她開口,確實沒有落遙空去不了的地方;即使是司禮監,也是去得的。
可是越接近權力的中心,落哥哥所厭惡的情形只會更重,那樣,只會害了他的……
“……落哥哥,你廚藝那么好,做飯那么好吃,尚膳監才會是你發光發熱的地方。而且你放心,今日過后,再不會有人為難你;我向你保證,你可以在尚膳監安然做到老,并且‘老有所依’的!”
關與君不知該如何向落遙空解釋,只能指天誓日地進行著保證。
落遙空嘴唇一抿,不知該如何游說關與君。
“小關,就當是落哥哥求你了,還不行嗎?”
關與君看著昔日的救命恩人如此低聲下氣地求自己,也咬著嘴唇絞著手指陷入兩難——
“你的意思是‘別忘了,你也只是一個救命恩人,站在一個他曾經幫過的人面前,懇求她來幫他’?”
落遙空:“……”
落遙空感覺有些怪怪的,但是說不上根源是什么,于是便放棄搭話,只一味用那堅韌又脆弱的目光看著關與君。
這魔改過的《諾丁山》臺詞,怎么聽都有點像“道德綁架”的意味……
關與君撓了撓頭,打算換個說法:“那既然如此,落哥哥你想去哪里呢?……”
落遙空壓抑住內心的狂喜,小心翼翼地回到:“我希望,可以和小關,離的近一點……”
那便是司禮監了。關與君心想。
“如果是司禮監的話,確實是不太好進……而且,用什么名頭呢?”最關鍵的是,她那日才跟寒隱初撂下話,如今便啪啪打臉,著實是沒有面子。
落遙空打定主意,既然確定要進司禮監,那索性豁出去了……
“……我聽人說,許多人都是通過‘拜干爹’的方式,獲得了光明正大的提攜,似乎所有人都默認了這一方式……”
況且,能找到一條粗壯的大腿來抱,本身,也是一種本事。
可是關與君卻愣住了,隨后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落哥哥,你實在是太有趣了!
人家‘拜干爹’都是為了找個人給自己‘養老送終’,我收下你當‘義子’,咱倆誰先走還說不定呢!……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想法……”
落遙空:“……”
關與君指著他,笑的幾乎直不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