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體蟲族,戰力相當于人族真仙!
——這一段話被宋辭晚娓娓道來,她語調和緩,可說的每一個字卻都攝人心魄。
但這還不夠。
這一點,從眾人逸散的人欲不過寥寥數團便可以看出。
眾修士雖然個個面色凝重,但這一次大家飄散出來的人欲卻甚至比先前宋辭晚提到變體蟲族時還要少。
想來也不奇怪。
畢竟人族又不是沒有真仙,成體蟲族的戰力縱然也與真仙相當,但是,真正的成體蟲族又有幾個呢?
反正目前為止,大家是沒看到幾個。
拋開數量談危害,那就是危言聳聽。
宋辭晚繼續道:“成體蟲族之上,則是王體蟲族。”
“王體,更強于真仙,據說其擁有接近合道的戰力。昔日,我在蟄龍山誅殺叛國者元封,而后又再殺其化生之蟲,此蟲便是王體蟲族。”
“什么?”滿場皆驚。
王體、合道,這兩個詞語被聯系到一處,才真正是震翻了在場所有人。
便是一直神色淡淡的凌虛武圣,都在此時震驚轉頭,詫異地看向宋辭晚。
沒有人懷疑宋辭晚在說假話,到她這個境界,也不可能隨意夸大自我戰績。
可是她在說什么?
她說的是,昔日蟄龍山一戰,被她誅殺的那只巨蟲,乃是王體蟲族,其擁有接近于合道的戰力!
所有人最先注意到的,不是王體蟲族接近合道,而是眼前的宋昭——
她斬殺過王體蟲族!
這豈不就等同于,她斬殺過合道?
人欲,煉虛期真仙之震駭、驚恐、懷疑,三斤五兩,可抵賣。
人欲,先天真我境武圣之震驚、疑惑、茫然,四斤一兩,可抵賣。
人欲,煉虛期真仙之驚駭、茫然、疑懼,二斤九兩,可抵賣。
在場四位真仙,三位武圣,便有六人情緒外溢到迸發出了大量人欲。
唯獨不曾人欲外泄的,大約便只有浩然宗的鏡明真仙了。
至于真仙武圣以下,其他的天仙與宗師們,也包括朝廷官員大儒、各地城隍等同等級高手,盡皆心神震動,亦是釋放出大量人欲、神念。
種種情緒氣團猶似暴雨飛撲而來,再不似先前那般寥寥十數道。
宋辭晚也不必細數,只是粗略看上一眼,就知其數量超過五百,且還有持續涌動的趨勢。
可見,戰斗也并不是唯一能夠獲取到高手情緒氣團的途徑。
眾人實在震驚,原本面若冰雪的凌虛武圣此刻則是雙頰潮紅,她強壓熱切,轉頭詢問宋辭晚道:“敢問宋仙子,您說,王體蟲族戰力接近合道,那么請問,您又是如何做到,劍斬合道的?”
如何劍斬合道?
說起來,宋辭晚當初殺周皇時還只是天仙境,可是那個時候的她就已經能以天仙殺王體蟲族了!
而此番宋辭晚修為突破到真仙,在面對三大妖圣加白蓮老母的圍攻時,卻反而未能如摧枯拉朽般,以壓倒性優勢取得勝利,終究是殺了兩個,卻還逃了兩個。
這其中,的確是有足夠令人疑惑之處。
大家不懷疑宋辭晚說假話,只懷疑自己還有什么邏輯未曾捋清。
是宋辭晚變弱了?
還是三大妖圣和白蓮老母太強?
再強,他們不也是真仙和妖圣嗎?
而事實,卻的的確確是因為三大妖圣和白蓮老母太強!
金烏妖圣甚至是接近古妖圣,也就是接近于合道層級的超級大妖。
只能說,有些對手,你不親身面對,僅僅依靠觀戰的話,是體會不到對方強大之處的。
宋辭晚道:“我殺王蟲,一是因為當時燃燒了壽命。”
她當然不會告訴任何人,她當時燃燒的壽命足有五十萬年!
五十萬年壽命換來的戰績,便是殺個合道又有什么稀奇?
當然宋辭晚不可能每場戰斗都照這個規格來燃燒壽命,真要這么干,她就是再多壽命也不夠燒的。
其次,她也需要拋開燃燒壽命這等終極大招,鍛煉提升自己的常規戰力。
她都修到真仙境了,若再隨便面對什么合道層級的對手都要燃燒壽命,那她自身也太廢了些。
宋辭晚繼續道:“然則,王體蟲族尚且不是蟲族成長之終點,王體之上,還有尊體。”
“尊體”二字一出,在場眾人忽然就齊齊生出一種過電般的驚悚感覺。
縱是真仙、武圣之流,亦覺心頭發寒,有種說不出的不適將人籠罩,令人忽忽然如臨深淵。
這種感覺雖然很快淡去,但沒有人會將其當成錯覺。
現場頓時沉寂了,有那么一瞬間,全場安靜到落針可聞。
片刻后,凌虛武圣忽然長長吐出一口氣,她面上熱切的紅色仍未淡去,只是注視著宋辭晚問:“請問宋仙子,那尊體,是這蟲、蟲……蟲、族成長的終點嗎?”
非常奇怪,在宋昭口中能夠被輕描淡寫吐出的“蟲族”二字,到了凌虛武圣口中卻被說得萬分滯澀。
這并非她有意,而是吐口此二字時,冥冥中總有一種莫名的沉重將人壓制,使得凌虛武圣無法言語流利。
在場眾人有思維敏捷者,略微一番思索,很快便明白了這是因為什么。
這必然是因為蟲族尊體層級太高,高到凌虛武圣言談及此時,會對冥冥中的力量自生感應,下意識便產生回避。
現場頓時更加安靜了,大家都在等待宋辭晚的回答。
宋辭晚道:“據我所知,尊體應當仍然不是終點,但尊體之后是何境界,目前我亦無所知。”
現場越發靜默,零零散散的種種人欲卻是持續向宋辭晚飄來。
人欲,煉虛期真仙之震驚、憂慮、向往,一斤五兩,可抵賣。
人欲,返虛期天仙之驚駭、憂懼、焦慮,二斤三兩,可抵賣。
人欲……
一種隱約的焦灼在靜默的現場蔓延。
宋辭晚又道:“蟲族成長速度極快,上限極高,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此物繁衍寄生能力更是極強。
九州之中,自上次蟲災爆發,看似萬蟲皆亡,但經過如今一段時日的傳播,說不得便又有什么人服用了筑基丹,又做了蟲奴。”
沉默的宴席中頓時有聲音驚道:“這如何能夠?前車之鑒,豈能還有人再犯?”
宋辭晚眼皮一掀,忽而笑道:“怎么不能?”
話音未落,忽一抬手。
霎時便有無數個“人”字如同細雨密布,在她身前森然羅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