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衣站在云流光對面,目光上揚,落在了那迎風飛揚的橫幅之上。
橫幅上的文字委實是太過顯眼了,蘇白衣輕輕念出聲,下一刻他笑了起來:“云兄,此事若非親眼所見,我實在是不敢相信。云兄,這便是你的無情道么?”
說著,蘇白衣伸手一指那橫幅。
蘇白衣本以為云流光會羞惱,卻見云流光依舊姿態不變地打著橫幅,淡淡道:“迎候一位誅滅九州流毒,斬惡殺魔的絕代天驕,有什么可難以置信的?宋天驕她不值得么?”
這話說得太過理所當然,叫蘇白衣都聽得愣了一下。
片刻后蘇白衣將右手經卷交握于左手,又笑了,他道:“看來星空棧道一別,云兄道心又有精進,真是令人欽佩,倒是小弟我過于狹隘了。
云兄所言是極,依宋仙子所作所為,當得起天下任何人恭迎等候。”
說罷了,他也抬腳走入迎候宋昭的橫幅隊伍。
當然,前排沒位置了,蘇白衣雖是新晉大儒卻也只是小輩,他很講規矩地老實排到了隊伍的最后方。
蘇白衣就這樣自覺排隊到了后方,其間雖然與云流光言語交談了,雙方卻并沒有發生任何沖突。
最重要的是,蘇白衣居然也加入了橫幅隊伍!
這令蟄龍山上,那些散亂的山丘間不免傳出幾聲嘆息,又有幾人暗暗搖頭。
巳時二刻,蘇白衣來了蟄龍山,也加入了橫幅隊伍。
而諸皇子卻仍無一人到來。
宋昭也還沒來。
山中的各種傳音不由得漸漸多了起來,也有人不傳音,只管直接交談的。
東邊一座山丘上,白蓮老母坐在自己的寶輦中,隔著寶輦忽然問莽山狂瀾武圣:“藍兄,聽聞你們莽山也有幾位頂尖的人物入了紅塵,分別在支持幾位皇子。藍兄可否說一說,對于如今的天下大局,你的意向為何?”
狂瀾武圣騎在自己的青金紅云獸上,哈哈一笑說:“白蓮道友這可是將藍某給問住了,藍某一介武夫,向來只知打打殺殺,這天下大局,你問我,卻與對牛彈琴有何區別?”
“什么大局不大局的,老藍我不懂!”狂瀾武圣抬手撫向了自己腰間的刀,手指輕輕摩挲刀柄上黝黑深沉的一顆寶珠,“我只懂,誰的拳頭大,誰能壓著我打,我便聽誰的!”
最后這五個字說出,天空中竟忽地炸響一片悶雷。
被他騎乘的青金紅云獸猛地便打了一個響鼻,而后便召喚出了一團烏云。
烏云隨雷聲而至,倏然來到狂瀾武圣的上空。
狂瀾武圣將手輕拍刀柄,也不見他有什么明顯作勢,忽地一股強橫無匹的鋒銳殺氣直沖天際。
只瞬間,又將那一團烏云給震散了。
烏云雖是被震散了,殺氣所帶來的兇意卻瞬間席卷整片蟄龍山區域,直叫山上山下的眾多高手無不心神微震。
只覺一片刺骨的兇意在虛實之間肆意逡巡,實在是震駭恐怖。
須知,在場無一弱者。
最差都是天仙初期級別,能夠隨意散發出令如此等級的眾多高手都覺得可怕的兇意,可以想見狂瀾武圣的可怕。
話音未落,忽然有一縷風拂過了白蓮老母的面頰。
這縷風來得太過突兀,畢竟以白蓮老母真仙的境界,只要她不想有風時,照理說是不可能有風從她面前吹過的。
然而此刻,這風卻來了。
風來時,白蓮老母忽然渾身一僵,有一瞬間,她全身氣脈凝滯、精神空白,整個人都好似是被投入到了一片無聲無息、無空間、無時間、無過去未來,亦無現在的奇異世界中。
什么都沒有了,自然,她的存在也就成了虛無。
這是宋辭晚晉級真仙后,新領悟到的日月無相生死輪的深入用法。
晉級真仙以后,宋辭晚對于時空之道的領悟又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
她不再局限于僅僅只是剝奪其它生靈的時間與壽元——
時間之道,又豈能僅僅只是如此狹隘之道?
雖然說,時間與壽元的剝奪原本便已經是世上最最無解,最為難以克制的恐怖手段之一了。
但宋辭晚如今的新妙用也不遑多讓。
她將這種虛無的封鎖取名叫做光陰虛擲。
她來了,來到了白蓮老母面前,瞬間將她投入了光陰虛擲。
與此同時,蟄龍山上下的眾多九州高手們,便只見到一道青衣女仙的身影出現在白蓮老母車輦前方。
驚鴻一瞥間,眾人也來不及看清楚白蓮老母是什么反應,便只見到那位青衣女仙忽然抬手一撕。
咔嚓一聲,白蓮老母的寶輦就這樣被她憑空撕開了。
然后,在寶輦中有一團熾熱的火光,宛如九天之烈焰,瞬間形成一片熾白火海,向著青衣女仙迎面撲來!
那烈火溫度之高,瞬間使得寶輦四周,白蓮老母的數十名侍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在頃刻氣化了——
是的,白蓮老母的侍女們在瞬間被火焰的極致高溫給燒灼得氣化了。
下方,寶輦所停留的小山丘也在瞬間氣化了。
隨侍在白蓮老母身旁的還有幾名靈神宗的天仙,此刻,那幾名天仙中亦有兩人瞬間被高溫燒灼死去。
比那些侍女們稍好的是,這兩名死去的天仙至少還來得及在死前發出兩聲慘叫。
還有三名實力明顯更強的老牌天仙緊急施展種種逃命手段,瀕死逃生。
“是金烏妖圣!”
終于,有遠處的人們驚呼出了聲。
金烏妖圣的熊熊烈火,直向宋辭晚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