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賣出了村莊級詭異幽精,恨、恨、恨,一斤七兩,獲得了修為回饋十七年。
宋辭晚在離開桌面的一瞬間,成功操作天地秤完成了一次抵賣。
下一刻,原先籠罩在宋辭晚丹田處的迷霧便仿佛是被什么重錘給鑿擊了一般,飛速泄開了一道口子。
汩汩的真氣如同水霧,跳躍著從封鎖中奔涌而出,迅速流回她的丹田之中,緊接著又流入她的四肢百骸,被她重新掌控。
在此之前,宋辭晚雖然恢復了記憶,但她一身真氣修為卻被詭異的規則在無形間壓制得嚴嚴實實。
她聯系不到自己的丹田,調動不了自身真氣,體內空蕩得好似又重新變成了那個從未修煉過的凡人。
那種虛弱其實也很令人心慌,好在此刻真氣回流,宋辭晚頓時又多了幾分底氣。
盡管回流的只有十七年修為,與她鼎盛時期相比連十分之一都達不到,但這是一個好的開端。
天地秤這一賣,使得宋辭晚看向身邊這些富貴村村民的眼神都有所不同了。
綠衣女村民還在陰測測地看著她,宋辭晚的腳步又往外踏出一步。
踏出后的一瞬間,宋辭晚忽而轉身,一反手就撈住了還在埋頭假吃的周大娘,并快速說:“宴上飯食不夠了,我會做飯,周大娘會燒火,我們一同去為村子出力!”
周大娘當即將筷子一扔,忙忙跟著宋辭晚一道站起身,接上她的話頭道:“是,老婆子我燒火燒得可好了,我與小宋娘子一道去為村子出力。”
這句話說完,她的腳步也可以動了。
宋辭晚拉著她,半點也不耽誤地舉步便走,旁邊的綠衣女村民目眥欲裂,終于反應過來,便在這瞬息間猛撲過來拽住周大娘的手,森然道:“你也要走?”
她眼神陰森地盯著周大娘,眼白的四角處有道道血絲爬起。
看得出來,每個富貴村村民恰能分到三個“馴養”名額,而綠衣女村民這下子不但要損失掉宋辭晚,還要損失掉周大娘,三去其二,這等虧損如何能忍?
因此她急了,亂了。
她伸手拽住了周大娘,手背上有毫毛如鋼針般緩緩生長而出。
周大娘頓生毛骨悚然之感,她下意識地腿一軟。
宋辭晚在她身旁將她牢牢扶住,并低聲在她耳邊說:“周大娘,想想珍娘妹子,你不是要找她嗎?”
珍娘便是周大娘女兒的名字,宋辭晚從前聽過一耳朵,便記在了心里。
倒是周大娘自己,因為入了這個詭異世界,她的記憶被無形壓制,反而忘記了女兒的存在。
但她仍然有著一個母親的本能,珍娘的名字一被提及,她的心房立時被觸動,她的腿就不軟了,手也開始奮力往回抽。
“我不是要走!”周大娘不由得揚高聲音說,“我是為村子出力!”
一邊說,她一邊掙扎。
這種掙扎儼然激怒了綠衣村民,她手背上毫毛生長的速度加快了,指甲尖銳暴漲,忽而深深掐入了周大娘的皮肉中!
就在這一刻,一聲凄厲慘嚎破空響起。
“啊——!”
發出慘嚎的不是周大娘,卻居然是用指甲傷害到周大娘的綠衣村民!
也不是宋辭晚在出手傷她,而是冥冥中不知從何而來的一股力量。
就在周大娘腕間皮膚被綠衣村民指甲破開的那一瞬間,一道憑空而生的閃電,劈里啪啦地落到了綠衣村民身上。
滋啦,滋啦!
綠衣村民頓時被電得渾身抽搐,口冒黑煙。
周大娘驚了,宋辭晚趁機將她拉開,心下也是暗驚。
但很快宋辭晚又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當前詭境的第四條規則:在來客未曾犯規的情況下,富貴村村民不能主動出手,對其進行武力傷害!
看看這個綠衣村民的下場——
她倒是未死,只是整個兒僵在當下。她張口,口中不但有黑煙在冒,還有不少細碎的小閃電在來回穿梭。
“你、你們——”黑煙帶火花之間,綠衣村民怒目瞪視宋辭晚和周大娘,漆黑的眼珠子在她眼眶中搖搖欲墜。
天地秤再次浮現,又采集到了來自她的一團氣:村莊級詭異幽精,恨、恨、恨,二斤三兩,可抵賣。
二斤三兩,可見其恨意之濃郁!
宋辭晚按捺住心中的歡暢,再不停留,連忙拉著周大娘就往空地邊緣那一排灶臺處走去。
途經眾多桌席,災民們還是在埋頭憨吃,富貴村的村民們亦仍舊滿面寵愛地看著他們,間或有村民的目光從宋辭晚和周大娘身上掃過,卻是立時就變得面無表情,十足冷漠。
周大娘心驚膽戰,忙緊緊靠著宋辭晚,以尋求那一份安全感。
兩人像是走了極為漫長的一條路,才終于穿過重重桌席,來到邊緣灶臺處。
灶臺這邊十分熱鬧,干雜活的大多是姑娘媳婦,掌勺的有光膀大漢,也有圍頭巾的婦人,還有不少的孩童在其間奔跑笑鬧,間或湊到鍋灶旁邊,笑嘻嘻地討一口肉吃。
宋辭晚和周大娘走過來,這些在灶臺邊干活的人也對著她們笑,像是全然不知她們是“新來的外人”般,對她們親切招呼:
“來了啊,聽說宋娘子你廚藝好?來,這口鍋分給你們,宋娘子你掌勺,周大娘你燒火。動作快些啊,咱們一刻鐘要出一鍋大食,出得慢了,可是要被懲罰呢。”
說話的是一個像是監工模樣的村民,他生得膀大腰圓,面容雖然親切帶笑,語調也很和氣的樣子,但他腰間卻別著一根黝黑的鐵鞭!
不難想象當他執行所謂“懲罰”時,這根鐵鞭將會發揮怎樣的威力。
這是才脫虎口,又入狼窩?
不,他們本來就一直身處在狼窩中,本來也從不曾真正脫離危險過!
宋辭晚沒有二話,埋頭就干活。
周大娘也很勤快,她拾掇了旁邊的干柴,就開始快速將火燒旺。
有專門的屠夫在另一邊案板處剁肉,宋辭晚領了許多肉泥過來燒水搓丸子。
做菜的過程中,她的饑腸轆轆,周大娘也饑腸轆轆,食物的香氣勾得她們胃里面翻江倒海。
周大娘忍不住低聲問宋辭晚:“小宋,那桌席上的東西,倘是吃白食,那的確吃不得。但咱們這不是干活了嘛,若是用干活……換一口吃的,你看成不成?”
這個問題宋辭晚也思考過,但她同樣沒有答案。
要是從規則上來理解,宋辭晚覺得周大娘設想的應該沒錯。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鍋里頭的這些食物,它們真的能吃嗎?
現在她們是被推動著在逃離一處處小危機,但要想真正從這個詭境離開,只這樣做卻還遠遠不夠。
他們還需要做更多,需要去找到真正解除詭異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