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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知道那些號碼,為什么會聯系到那些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下意識,就像他可以拋卻一身傲骨跪倒在一個想不起來的女人門前。
一切準備就緒,陸言鴻也要離開了,他最后看了眼梁萱的方向,帶著深深的眷念。
“萱萱,等我。但是請你記住,我走不代表我的選擇。”直到砰咚的關門聲響起,梁萱終于知道,那人走了。
那人帶著所謂的愛意走了,她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老天爺要這么懲罰她?只要那人說一句不走,她就可以拋下所有的執念,陪著他去救人。
可是那人走了,那人竟然走了……
為什么老天爺總是要在她妥協的時候便將她狠狠地戲弄一番?
為什么總要在她將心雙手呈上時,就要被狠狠補上一刀?
“陸言鴻,有本事你永遠不要回來!”梁萱對著門口撕心裂肺的大吼著。
她錯了,一切都錯了。
她根本就不應該給那人絲毫的希望,她以為自己踐踏了那人的尊嚴,措了那人的傲骨。
可到頭來,輸的人依舊是她。
她不知道,什么時候的自己也變得如此可憐微薄,需要用那所謂的選擇題去證明自己在那人心中的份量。
這一刻,梁萱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咆哮而來。
梁小貝怔怔看著蜷縮在地的梁萱,小小的身子劇烈顫抖著,想要伸出手去扶她,卻又怕自己這么一扶梁萱給自己建立的圍墻立馬就要傾塌。
如果他沒有這么早就出門來看陸言鴻,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努了努嘴,梁小貝終究還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還這么小,就算懂得忍耐,可有些情緒化的東西,根本就忍受不了。
“媽咪……媽……咪……媽咪不要……不要哭……”梁萱根本就沒有功夫理會已經哭得發顫的梁小貝,那本是她一直掛在心尖上的人。
淚水朦朧了她的眼睛,一層濃濃的水霧將她與世隔絕了起來,她終究,是輸了……
梁萱單手捂著自己的胸口,那里絞痛得厲害,就算被海水淹沒到窒息時,都沒有此刻這么痛過。
愛一個人,她有錯嗎?而一旁的王明和齊欣卻知道,他們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便是將這一室的空間留給梁萱。
王明將梁小貝抱進自己懷里,輕手為梁萱關上了門。
他相信梁萱已經不會再做什么傻事,傻過一次的人,不會再傻,但是如果不給她一個發泄的理由,終究會出事。
“小貝,給媽咪一點空間,王明叔叔帶你出門好嗎?”眼前的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曾經是多么活波多么陽光的一個孩子,如今狼狽的樣子,又是為了那般?
“王明,萱萱她真的沒有事情嗎?”齊欣抬著一雙迷著水霧的眸子,帶著一腔的不忍看著緊閉的房門。
那道房門,是不是也把梁萱的心給封上了呢?
“或許吧。”王明淡淡的應了聲。
沒有人能夠為梁萱做出抉擇,也沒有人能夠猜出梁萱的心,但是王明卻知道,這一次那人是真的心碎成殤。
他太了解那人了,就算旁人看得清陸言鴻不是真的選擇了陸老爺子,那人也不會原諒自己的心軟。
哎……
陸言鴻,你怎么就是不懂呢?王明看著窗外下得劈里啪啦的雨,湛藍的眸子里布上一層濃厚的憂慮。
齊欣上前,毫不猶豫的給了王明一記貼臉吻。
“王明,我們一定不會這樣的對嗎?”她訕訕問道。
明明心里難受得不得了,卻硬是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輕松表情。
王明笑了笑,溫和得如同新綻放的花骨朵兒。
“當然。”
他怎么會讓自己喜歡的人碎了心傷了神。
而陸言鴻,當他回憶起一切的那一天,會不會恨自己?又會不會不顧一切阻撓,再將那好不容易得到卻又傷得體無完膚的人給追回去呢?
落雨滴滴答答,敲在了誰的心上,又敲碎了誰的希望?
梁萱一個人呆愣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王明齊欣將梁小貝帶出了門,就連黃姨也識趣的回了老家。
她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她靜靜的看著窗外雨聲淅淅瀝瀝,窗沿上的水珠集結了一滴又一滴,然后匯成一顆重重的水珠,悄無聲息的落地,激起一汪淺淺的水花。
她怔怔的看著,將水滴匯集又消亡的整個過程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梁萱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不管她愛不愛陸言鴻,都已經沒有意義了,就像那匯集成水洼的水滴,再難復原。
破鏡難圓這個道理,她怎么就給忘記了呢,梁萱輕聲笑著,多么淺顯的道理啊……
“陸言鴻,你喜歡的梁萱今天死了。而我喜歡的你,也在那場車禍里死了。這樣我們算不算有善果?”
梁萱覺得自己又恢復了活力,心緒一片平靜,大徹大悟后,總有一番不同的感悟。
雨漸漸停了,黃燦燦的陽光透過窗,調皮的溜進靜謐的小屋。
梁萱理了理自己有些淩亂的發絲,淺眸一笑。
“頭發太長了,該剪剪了。”三千愁絲為了誰?一刀斬斷理不亂。
“小姐,你真的要剪成短發嗎?你的發質很好呢,又這么長,短發的話,可能有些不適合你。”理發師有些為難。
有生意他們當然是愿意做的,但是如果弄不好,影響聲譽可就劃不來了。
梁萱的發質好,臉型也適合長發。如果剪成短發,可能會有些顯老。
女人最討厭的,不就是自己的年齡么?聽理發師這么一說,梁萱才撇頭目光無波的看了眼自己的頭發,的確很長了。
她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有剪頭發了,但是認識陸言鴻以來,她是完全沒有剪過。
“剪吧。”留著有什么用?
“這……要不我給你留個披肩的長度?小姐,老實說,你的臉型真的很不適合你說的超短發,會顯得年齡大些。”
梁萱捂著一笑,難不成這理發師還以為自己很年輕不成?
“我孩子馬上都七歲了,反倒是長發顯得稚氣了些吧?”她反問。
梁萱這么一說,理發師終于松了口氣。
三千發絲落,散了一地的往事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