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大中小
///
他閃著一雙亮閃閃的眼睛,等著梁萱的下文。
又等了半餉,才聽那人淡淡道:“如果你在屋外跪上一晚,或許我會考慮也說不定。”說完,也不再理會被陸言鴻撐開的房門,徑直往床邊走去。
關不關門,又有何妨?
人還未走到床邊,一聲清脆的磕地聲便荼毒了梁萱的耳膜。
她側頭看去,那曾經不可一世的人,果然已經曲下了他的膝蓋,拋卻了他的尊嚴,正卑微的跪倒在門口。
但是那人的眼神依舊那么高傲。
梁萱憤恨不已,為什么那人總會顯得這么高高在上?明明那人已經被自己逼到了絕境,逼到了尊嚴全無,他眼中的火卻燃得越來越旺盛!
“陸言鴻,你想好了,我說的一晚上是多久。”
她要逼他,逼他自己放棄,她不想被那人打敗,絕對不能!
陸言鴻輕點了點頭,他跪下時,便已經有了覺悟。
梁萱是想要折了他的翼,拆了他的傲骨,如果這是她想要的,他可以放棄。沒有了那人,他的傲骨他的鐵翅早就軟得一塌糊涂,留著也用,不過是軟肋而已。
梁萱咬牙看著那人,明明垂著頭一派低微的模樣,偏偏那人的脊背卻挺得此般筆直,那人真的瘦了,瘦了很多。
窗外猛然響起一陣尖銳的雷音,接著一道閃電嘩然劈過。
慘白的光照到兩人臉上,印出同樣倔強的表情。
“你跪吧,你使勁兒的跪吧。”梁萱不再理會沉默的陸言鴻,強硬的將梁小貝塞進被子里,轉身回到門前,砰的一聲將那人阻隔在了門外。
一道門,隔絕了他們之間所有的聯系。
但是陸言鴻沒有動,他就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倔強的跪倒在親愛的人的臥室前。
身后的王叔將齊欣推進屋子里后,才無奈的踱步到陸言鴻面前。
他見過這個男人曾經的偉岸,卻沒有想如今,這個男人竟然會這么狼狽的跪倒在梁萱的屋前。
“陸言鴻,你知道的,就算你真的跪上一個晚上,萱萱她也不見得會給你所謂的機會。她的性子,你應該明白的。”
王叔很無奈,如果陸言鴻是真的背叛了梁萱,那么他二話不說,立馬將人扔出去也說不定。
“我知道。”陸言鴻淡淡說道。
她知道,就算他跪上三天三夜,那人也不一定會給他機會。
但是他沒有別的辦法,那人根本就不讓他靠近,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如此罷了,而聽聞陸言鴻此話的王叔猛然一驚。
陸言鴻明明知道梁萱不會給他機會,哪怕他真的跪下去,卻依舊愿意跪下去。
那么他到底是為了什么?愛嗎?愛真的能讓一個人把一身的傲骨都給去掉嗎?王叔不懂,他以為自己對齊欣的愛已經夠深了。
他愿意為齊欣做任何的事情,愿意將自己的生命為齊欣付出,但是他愿意為齊欣放棄自由嗎?肯定是不愿意的。
如果他愿一放棄,當年就不會放任梁萱回國,就不會寧愿看著梁萱喜歡陸言鴻,也不說出愛。
表現出來的愛,終究和說出來的不一樣,他早就明白這個道理。
如果他愿一放棄,他肯定比陸言鴻還要強硬的將梁萱綁在自己身邊,但是他終究還是不愿意。
可陸言鴻,這個男人,竟然會愿一放棄那引以為傲的尊嚴。
“為什么?”王叔問。
他張著一雙迷蒙的藍色瞳子,不明白為什么陸言鴻會為了梁萱做到如此地步。
陸言鴻輕笑道:“沒有為什么,直覺,愛。就這么簡單。”
對啊,多么簡單的兩個道理。
直覺告訴陸言鴻,這么做就有機會贏回梁萱的真心,而他對梁萱的愛意告訴他,他必須這么做,多么簡單的道理。
王叔有些明了的勾起了好看的唇角,進屋拿了件自己的衣裳給陸言鴻蓋上。
“我覺得有時候發情還是得選選地方。”將衣服隨意扔到陸言鴻身上,王叔丟下這么句欠揍的話后,便揚長而去。
陸言鴻嘴角直抽,他哪里是因為發情才脫掉衣服的!可他好想真的是發情了。
不過他還是感激的看了眼王叔的背影,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不錯,起碼他不會厭惡他的調侃。
將王叔的衣裳穿在身上,陸言鴻頓時覺得舒服了很多。
剛剛心思不在空氣上,自然是沒有覺得不穿衣服有什么不好,但現在心思被王叔這么一打亂,他立馬就見識到了雷雨的可怕。
窗外的雷聲就沒有停過。
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小時,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連帶著天空都一片烏黑,所以陸言鴻有些不能判斷出準確的時間,估摸著應該到了清晨了吧。不過外面還是很黑。
梁小貝見梁萱的呼吸一片順暢,偷偷從被窩里溜下床,惦著腳尖躡手躡腳的到了門口。
他本來昨晚上就在等時機溜出了看看自家倒霉的爹地,可自己的媽咪一直沒有睡著,倒是他自己先睡著了。
這會兒一個激靈就被屋外的雷聲給震醒了,還不趁此機會去看看?
屋里有些黑,應該是很黑。
梁小貝偷偷看了看時間,竟然已經六點了,外面卻還是這么黑。
那么他家的爹地真的就跪了一晚上?那不是都好多個小時了?梁小貝一雙短短的眉頭緊蹙,連忙光著腳丫就往門口跑。
跑了兩步又怕把梁萱給吵醒,趕緊又改為踮腳走。
等走到門口,梁小貝立馬就癟起了嘴角,踮腳走實在是太累腳丫了,他都覺得自己的腳丫要壞掉了。
偷偷打開門,自家爹地竟然一臉滿然的看著自己。
其實陸言鴻是沒有想到梁小貝竟然會打開門,所以一時間有些詫異了。
“小貝?”
“噓!”梁小貝做賊心虛,立馬人小鬼大的對著陸言鴻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做完以后,還煞有介事的回頭賊頭鼠腦的看了梁萱一眼。
見梁萱沒有什么反應,才松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轉身重新看自己爹地,頓時又沒有了精神,拉聳著腦袋。
黑乎乎的眼珠子愣愣的看著跪了一晚上,還精神氣兒十足的爹地,梁小貝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