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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03.04(十)
三月一日,正月十八。
肖昨晚就去了道觀,一直在那里幫忙誦經請神。
凌晨一點,我既擔心又無聊的躺在床上,一會看看手機,一會看看郵箱,可是一個新郵件都沒有收到。
“有沒有一個喘氣的呀?有的話就出來喘一下。”
“我一個人在家,貓爪撓心的感覺呀。”
……我發了兩條信息給兒子們,可是沒有任何回復。
上午十一點多,我終于等來了燭兒的語音郵件。
“母上大人,凌享已經醒來,吃了丹藥沒事了。他們都在忙著收拾殘局,只有我得空給您匯報情況。”
我聽了燭兒的語音后,心里暫時踏實了,回了郵件感謝他讓我知道了情況。
“享兒,母親知道你已蘇醒,也就放心了。我們大家一起渡過了難關,以后你也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風雨后總見陽光。”我給享兒發了郵件。
享兒并沒有回我郵件,也許他沒有看到,我安慰自己。我電話聯系了肖,他說大概下午兩點左右可以回到家里。
肖終于回來了,很疲倦的樣子,我們沒有說太多話。我坐在按摩椅上,想了很多,心里很難受,一種無法控制的傷感彌漫全身,我忍不住眼淚直流。
肖無奈的看著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我。
我努力調控自己的情緒,可是沒有用。我的傷心從骨髓里滲透出來,每個細胞都在悲哀的哭泣,我的心臟時不時的痛。
“你去看看,享兒是不是受傷了呀?為什么我會那么傷心?心臟也隱隱發痛,他肯定是出事了,燭兒應該是沒有跟我說實話。”我看著坐在沙發上的肖,憂愁的說到。
肖去了,很快回來。
“酆都帝城被封鎖了,我專門去了東帝城打聽情況。有一位負責招待賓客的管事告訴我一件事,有關冥鳳族的公主。
之前,因為享兒掌控了十大家族,使得地府的權力得到統一。做為冥界強大的墨麒麟族和冥鳳族,便分別給享兒送了一位公主過去,希望成為享兒的妃子。
但是享兒并未急于納妃,就留了墨麒麟公主在酆都帝城,把更喜歡的冥鳳族公主送到東帝城暫時安置。當享兒被冥界天道控制后,對冥界大打出手,墨麒麟公主首當其沖被擊中而魂飛魄散。
而被安置在東帝城的冥鳳族公主本可逃過一難,但是她卻擅自做主,跑到酆都帝城想喚醒享兒。結果被失去理智的享兒一掌拍得灰飛煙滅了,享兒在事態被控制后,得知冥鳳族公主死去,便過度傷心以致關門。”
肖詳細的說給我聽,卻不知我聽得滿腹狐疑泛起,這樣的故事都能編得出來?根本是沒有邏輯的一種說法。再說,我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嗎?
“什么亂七八糟的,享兒把更喜歡的女人送到東帝城去?不合乎情理吧?難道不是應該把喜歡的人留在身邊嗎?什么邏輯?你們有沒有搞錯呀?”我質問到。
“我只是轉述了那個管事的說法給你聽,我也不清楚真相。”肖謹慎的說到。
“享兒因為得知冥鳳族公主死去后傷心至關門?我為他做了那么大的犧牲,不管他有什么原因或阻礙,總之他至今都沒有來看我一眼。竟然因為一個女人傷心到要封閉酆都帝城的大門?
如此作風根本不像是享兒的,那個公主是不是太不自量力?遇到這樣的情況還無懼的沖到前線,以她之力想喚醒享兒?她是不是腦子不夠用呀?
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那是她可以解決的問題嗎?!如果那樣那還需要燭九陰的護符嗎?好在享兒并未選她為妃,這等思維能力有可能助于享兒左右嗎?”我氣壞了,邏輯性極強的說到。
肖默默的聽著,表情復雜。
“你確定享兒是躲在酆都帝城里哀鳴嗎?外面亂糟糟的,拜他所賜,他還有心悲情?你真的確定情況如你所說嗎?
我怎么覺得特別不對勁?享兒不可能是為情所困的人,他是酆都大帝呀!你最好再下去搞清楚,不然我真的要發飆了。”我簡直要爆炸了,吼到。
肖被我的質疑震住了,也產生了諸多疑問,于是,他再次遁地。
我看了看時間,這會已經是傍晚六點準,燭兒已經穩穩的坐在供香臺上,安靜的聽著我和肖的對話。
“我找肖凌帶我去了酆都帝殿,剛去到附近,就聽到享兒的慘痛叫聲響徹整個帝殿,聽得我的頭一陣發暈。”肖回來后說到,還晃了晃腦袋,似乎還在眩暈中。
“享兒為何會發出慘叫?”我疑惑的問到。
“享兒在酆都帝殿里療傷呢,呂祖在幫他把身體內的煞氣拔除,疼痛入骨,是誰都會慘叫嘛。”肖說到。
“上午的時候,燭兒不是給我發語音說享兒吃了丹藥沒事了?看來他又哄我了,聽你的描述,這次享兒受的罪更大了!那他怎么還可能去為那個公主哀痛呢?想必都痛到不能自己了,哼,你是光聽不用思考的嗎?!”我忍不住沖著肖發火,問到。
我大聲的說到,轉頭瞪了燭兒一眼,既生氣又心疼享兒。
肖低頭不回應我,知道我是真生氣了。
“還有那個東帝城的什么屁管事,他是不是吃飽了撐著?他那么胡亂說話,有辱大帝的形象,他是不是想在全冥界損壞大帝的名聲?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吧!”我大發雷霆的說到。
“燭兒突然下去了,他說去處理一下。”肖對我說到。
“處理什么?處理那個管事嗎?就該處理,作為管事都不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遠在東帝城任職,竟然敢嚼酆都帝城的舌頭!”我還是控制不住的發火。
“已經派巫族大巫處理了那個管事,他暗中收受了冥鳳族的好處,幫冥鳳族公主說好話,想借以提升冥鳳族的地位。”燭兒回來匯報了情況。
“怪不得那個管事會說出那樣的話,竟然敢受賄。聽了他散播的謠言后,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帝為情所困至冥界于不顧呢!你處理得對!”我表揚了燭兒。
我的心情逐漸平靜了下來,心臟又感受到了時不時隱隱的痛,每次兒子們受傷,我都會感同身受!
煞氣布滿了享兒的全身,他被拔除煞氣的所在部位,我亦會在相同的部位上產生感應,逃不掉的母子連心。
三月二日,正月十九。
上午十點多醒來,躺在床上不想動,我的左手還是屬于殘疾狀態,用不上勁,連擰毛巾也得靠肖的幫忙。
“我見了愔,他說現在下面很亂,那場大戰之后,很多貴族家庭都不復存在了。他們所擁有的商業也要重新規劃分配,愔說要給我弄個門面。”肖看著我說到。
“門面可以經營什么?”我問到。
“愔說了可以經營電器什么的。”肖說到。
“經營電器?你又不是全天候呆在那里,也不會做生意,還不如弄一條街的門面收租算了。”我說到。
我快速的發了郵件給愔,讓他給肖弄一條街的門面放租,愔也快速的回復我說他明白。
呵呵,如今有了發郵件這個渠道,我和他們的聯系靈活多了。
享兒身體里的煞氣還在拔除中,聽說他還是不停的發出慘叫聲,每拔一次就慘叫一聲,可想是有多么的痛!但是他不想讓我再花費,便忍著劇痛。
唉,享兒,為娘也是愛莫能助了。
“娘親,嘟嘟如今有八十多個配偶,三百多個孩子,真能生。”肖凌發來了語音。
“啊,這么多孩子了?嘟嘟太厲害了吧!你有空就來看我,我想你啦。”我說到,
“娘親,我也想你,我又找了很多貴女到您的宮殿受訓伺候您,目前有一萬多個,就等著帝母駕臨了。”肖凌說到。
我收聽后,覺得肖凌很貼心。
我還收到了龍妃發來的語音,聲音有點嗲嗲的,挺好聽,她問候了我。
夜里八點左右,我忍不住派肖去看享兒。
“還在拔除煞氣,享兒還是陣陣的慘叫。呂祖的法力耗盡回去天界了,拜托孟婆繼續替享兒拔除煞氣。”肖說完,摸了摸自己的雙臂,渾身發冷,感受著享兒的痛。
“唉,享兒該是多么的痛呀!”我心里絞痛的說到。
我發郵件給享兒,鼓勵他堅強一點。雖然他現在看不到我發的郵件,但是他恢復后是可以看到的,我覺得享兒此刻需要我的關心和愛。
夜里十點多開始,我的左手臂開始感覺到陣陣酸痛,肖說是因為孟婆在拔除享兒左手臂的煞氣。
而肖的酸痛感比我還厲害,遍布全身。
“你怎么回事呢?昨天也沒見你說酸痛,今天怎會就痛徹全身的感覺?”我奇怪的問到。
“我也不知道呀,現在頭都是痛的。”肖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實在痛就去休息一下,會不會是生病了呢?”我問到。
肖聽了我的建議,進房休息了,但是疼痛難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
三月三日,正月二十。
凌晨0點多,收到肖凌的語音郵件。
“娘親,白澤的魂魄附在凌享的左手臂上,魂魄太脆弱,不敢直接拔除,只能凈化。凌享已經痛得暈了過去,想必肖爸也是更痛。”
唉,我這才明白了肖為何會痛得那么強烈。
原因也搞清楚了,是上次肖凌真身臨凡,被地球天道攻擊引發的事件,當時白澤為他擋下致命一擊,并護送他返回冥界,
但是白澤也因此受傷了,如果無法恢復傷勢,也勢必會導致肖在陽壽盡后,去往冥界的時候丟失今生記憶。而我知道后,也一直在為了保持住肖的今生記憶,而再三要求肖凌和享兒務必想辦法解決。
如此說來,是享兒一直在護著白澤的魂魄,也是在護著肖的魂魄,也怪不得享兒交代過肖凌,說他自己會負責解決肖爸的今生記憶問題。
“享兒,你是個善良的孩子,繼承了白澤的優點。”我在心里默默的說到。
可是費用大得驚人,我無奈的躺在床上發呆,希望天上能掉下一些銀兩。
白澤怒氣沖沖的遁地而去。
“肖爸已下去,看著點,有事匯報,一切由我做主。”我感覺不妙,便發了郵件給肖凌。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已是上午七點多。
肖凌發來了語音郵件,匯報了肖下去后的情況。
肖很瘋狂,他想和享兒同歸于盡,但是被肖凌他們攔住了,為了更好的制止肖,便將他捆綁了起來。
“你為何要那樣呢?享兒是你于上古的兒子呀。”我憂傷的看著肖,問到。
“我覺得對不起享兒,我們沒有辦法救他了,干脆和他一起結束算了。”肖沒有看我,沒精打采的說到。
“那你也不能走極端呀,我也不會同意你那樣做的,咱們還是想想辦法吧。”我說到,聲音不大,但是充滿了威嚴。
為了白澤,為了享兒,我們再次匯出了費用。
中午的時候,白澤的魂魄終于得以凈化成功,成功的剝離了享兒的左手臂。但是,享兒還要繼續拔除煞氣,肖在地球上得以恢復正常不再忍受疼痛。
夜里,沒消停幾個小時的肖又開始出問題了,身體不停的微微抖動,頭部還偶爾偏動,身體出現不同部位的發痛。
“你是怎么啦?又出什么問題?”我驚訝的問到。
“我也不清楚,不都說解決了嘛,我去看看。”肖也奇怪的說到,然后遁地而去。
“我的老天呀,白澤的魂魄在中午的時候就被凈化,他也得以離開享兒的左手臂。但是,他卻急吼吼的直奔祖巫殿,想看看燭九陰的肉身。
沒想到白澤還未得靠近祖巫殿,就被燭九陰肉身的煞氣入侵體內。目前他已經發狂失去了理智,被控制暫時關入地獄的一個獨立空間里。
但是他不想被關,就瘋狂的撞擊那些欄杠,導致我的身體也不斷的出現問題,唉……”肖回來后,無奈的說出了實情。
“白澤是犯花癡了嗎?燭九陰的肉身有什么好看的?真是無語!”我氣得罵到。
“不是很久都沒有看到燭九陰了嘛,白澤肯定是想念了。”肖替白澤開脫責任,說到。
“不是一起輪回了九十九世了嗎?還沒看夠?!”我白了一眼肖。
“……”肖無語。
“那你就受著吧,沒錢了!”我氣哼哼的進了房間。
肖從下午開始,頭部不停的晃動,身體也一樣,就像抽風,還伴隨著疼痛,可是他依然忙著工作。
我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如果我下去了,是不是就可以三下五除二的把白澤身上的煞氣收回來?”我問到。
“是的,只有你可以做到,但是你去不了,不要想那么多了,我可以承受得住。”肖安慰我說到。
“你承受得住,我卻承受不住,你都疼成這樣啦!”我大聲的吼到。
我想去救白澤,于是趁著冥界混亂,天道沉睡。我將自己的生命力轉化給了媽媽,也用于報答她一直對我的幫助,我的余生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三月四日,正月二十一。
上午十點多,肖還安靜的睡在我的身邊。
我習慣性的打開手機郵箱,里面躺著幾條語音郵件,是兒子們給我發了郵件祝我生日快樂。
這是我最有特殊意義的生日,收到了來自冥界的祝福。
記得去年的今天,素未謀面的楊山給我送了兩件紅酒,當時我當作是生日禮物,開心的收下了。
卻沒想到,楊山在四天后永遠的離開了我們,再后來就是楊飛(劉飛)附體于肖,前來和我相見,因此我知道了他們是我的前世李恪的兩大忠誠護衛。
我的前世弟弟李愔,在我的生日當天,駕著車子跑在城市高速上,被其他車子惡意撞擊。導致他的腿部受傷,躺在醫院里接受著護理。卻在12日的凌晨四點,嘴角含笑突然逝去,來不及擁抱他最風華的年齡——三十七歲。
自從肖認識劉飛的第一天,再認識了楊山、愔,直到他們三兄弟接連去世,僅僅發生在一個月內。
整件事情在毫無預期的發展著,愔與我的因果了結,是導火線。
李愔原本只想,求得將來和我在冥界中占地為王,過著逍遙自在的鬼王生活。但是,隨著各種事件爆發,我的嬰靈兒子們突然出現,來到我的身邊,也毫無準備的坐上了冥界高位。
兇險、驚喜、恐懼無時不精準的圍繞著我和肖,還有冥界的兒子們。
我的身份在撲簌迷離中,逐漸曝光,我的秘密也不再是秘密。
從此,我知道自己從哪里來,該回哪里去。
在冥界等待我的人太多,巫族是我生命的搖籃,后土等待我的時間已經太久,太久……
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所有發生過的一切已經形成了記憶碎片,組成新的記憶。這些記憶成為了我和兒子們、娘娘拼命要守護的記憶,我將帶著這些記憶和他們重逢在冥界,永不分離。
可是一切都還沒有到頭,我在床上坐了起來,暫時關掉記憶的大門。
一整天,我以為白澤暫時會乖乖的,安靜的等我去救他,但是我想多了。他還是不停的折騰著,用自己的頭和肩膀猛烈的撞擊那些困住他的欄杠。因此,生活在地球上的肖不得不承受著頭部和肩部被撞擊的痛。
肖不停的抖一下頭部,手部,腿部……
“唉,白澤是真傻了。”我嘆氣說到。
肖無奈的看著我,無語。
我終于接到了享兒的語音郵件。
“母親,我用了各種方法,都無法控制住白澤的瘋狂撞擊,肖爸肯定是感到很痛的。不過以肖爸的堅忍,半年時間估計是可以熬得住的。”
唉,肖要承受半年時間的痛,或許他是會堅忍著,但是我忍不了呀,我再次認輸了。
最終,我讓道觀出手解救了白澤,只等消除了體內的煞氣后,享兒會把白澤的魂魄送回來,送到肖的身體里讓他們融合。肖的今生記憶也會得以完整的保存下來,我擔心的問題也就解決了,總算不是壞事。
夜里十一點十分,享兒將白澤的魂魄投進了肖的身體。只見肖的臉部和身體不停的抽動、顫抖。
燭九陰在我的身體里發出了悅耳的聲音,是一首催眠曲。白澤慢慢平靜了下來,肖也安靜的睡著了,而我也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躺在肖的身邊很快入睡了。
睡著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天。
我的時日無多,但是我很期待。
我和冥界的故事發生得太激烈,兒子們雖然居高位握重權,但是圍繞在他們身邊的總是危險重重。
沒有我的庇護,他們片刻都不得安寧,所以我想說:
“兒子們,母親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