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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03.04(五)
二月十九日,年初八。
凌晨0點三十分,我被推進手術室,肖守候在手術室的門口。
“姐姐,你是哪里人?手是怎么傷到的?”幫我整理衣袖的一名小護士好奇的問到。
“我是外地人,回來過年,在廚房被刀傷到的。”我平靜的說到。
我輕描淡寫的說到,具體原因要是說出來,估計會嚇死人。
“哦,那么不小心呀。”護士小妹說到。
“怎么不安排給我輸血呢?”我又問到,我知道自己流了很多血。
“如果需要的話會給你輸的,不過看你的狀態應該是不需要的。你是把衣袖剪刀呢,還是把上衣脫掉?”護士問到。
“剪掉吧。”我果斷的說到,我可不想裸露出上身。
護士把我左手的衣袖剪掉了,麻醉師給我做了局部麻。他們分別從我左邊的脖子部位和腋窩打了麻醉劑,我的左手很快失去了知覺。
我安靜的躺著,一動不動的。兩個醫生和兩名護士圍著我的左手,說話,動手,我像是一只任由擺弄的小羊羔。
大概兩個小時后,手術結束了,我的左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應該是還在麻醉中,沒有任何知覺。
我被推出了手術室,肖跟在推車旁,護送我進了病房,醫生說起碼需要住院幾天。
已經是凌晨兩點半,我讓肖幫我換了干凈的衣服,安靜的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默默的發呆。
一切并不是我的安排,我如今躺在醫院里,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耀兒爺爺和奶奶。
肖躺在旁邊的一張空床上陪著我,卻拿著手機在忙著。
“把你手機上的信息給我看吧,道長跟你說了什么?”我說到。
我接過肖的手機,看得很認真,手機上的內容對于我的一些過往做了解釋。
自從我在幾年前注銷了企業后,就安心的呆在家里相夫教子,但是也因此令燭九陰很不滿意。
她覺得我還可以做得更好,所以很不滿意,便讓我開始倒霉,想讓我散盡財富重新出山。
我是人魂,燭九陰是地魂。人魂、地魂共處一體,卻有著獨立的思想。
我作為人魂,代表的是人界之人,得到了享兒上表天地,被敕封鬼城帝母,擁有一切人類的情感,對兒子們說情感深厚。
燭九陰作為地魂,她代表的是冥界之子,代表的是巫族,她不會對巫族以外的人有感情,包括我今生的幾個兒子。
這也就是兒子們最擔心的問題,擔心我下去后失去人類的記憶,擔心我翻臉不認他們。
于今生,人魂和地魂一旦去到冥界后融合,我將是一個嶄新的燭九陰,不僅會恢復燭九陰的真身,更是會超越上古的風采。
地魂在人魂、天魂及地球天道的壓制下,不可以離開身體。但是,此次因為我的人魂呈現了死志,地魂才得以機會去到冥界,同時成功的阻攔了我想死的心。
我于昨日躺在血泊中,等待肖回來助力于我。但是我的想法差點害了他,害他成為殺人犯。
肖回來后,看到我的魂魄歸位的時候,其實他就發現了少了一魂。所以,他才趕緊寫符把燭九陰地魂招了回來,但是也因此折壽五年。
肖做了一件偉大的事,如果不及時把燭九陰地魂招回來,任由她在冥界停留,她會做出我們無法想象的事情。
而我則會因為缺失地魂,陷入整日整夜不能睡眠,直到精神力耗盡而亡。
為了救享兒,加上此次招魂,肖前后已經付出了三十年壽命。但是,他從來沒有告訴我,怕我擔心,事實上他只剩下十年的壽命了。
我看完了信息,深深的嘆了口氣,燭九陰太強大了,在我想死的那一刻,她作為地魂控制了我的人魂。
“雖說燭九陰于上古時代不太在乎享兒,但是如今她好像對享兒也不是要趕盡殺絕的態度哦。不然,她完全可以不收回那兩滴后土精血,我覺得她也是在乎享兒的。”我說到。
“是的,應該可以這樣理解,如果她當時出手的話,享兒可能就出事了。”肖點點頭,認同我的說法。
“唉,回頭你問一下道長,了解一下享兒的情況吧。”我說到。
我并沒有困意,但是也不說話了,右側枕著枕頭,右手上還在打點滴。
毫無意識的,在我的右邊耳朵里,突然響起了很整齊的腳步聲音,是那種閱兵齊步走的聲音。
我感到有點驚訝,不明白自己的耳朵里為什么會響起那種聲音,于是,我集中精神仔細的聆聽,足足響了有兩分鐘。
“燭部在練兵呢。”我頓時醒悟的說到。
“你怎么知道?”肖詫異的問到。
“我的右耳聽到啦,他們在齊步走,很整齊的聲音。不信你回頭問問燭兒,肯定是燭部在練兵。”我自信的說到。
“哦,可惜我聽不到。”肖狐疑的看著我。
“你又不是巫族的,怎么可能聽得到呢。”我有點得意的說到。
已經是凌晨四點左右,我滿意的睡覺了,肖伺候我打完點滴后,也抓緊時間躺在鄰床上睡覺。
上午十點左右,我被換到了一個有四個床位的病房里,有獨立的衛生間,但是不夠寬敞。耀兒奶奶聯系了住院部,因為暫時沒有單房,也只能將就了。
中午的時候,我讓肖回去休息,換了耀兒奶奶來守著我,我的心里很難受,連累他們了。
夜里八點左右,肖又過來換了耀兒奶奶回去。
“燭兒也來了,在醫院大門外面守著你呢。”肖告訴我。
“讓燭兒回去不要來了,我沒事的。”我說到。
我的心里感覺到暖暖的,有那么多個愛我的兒子們,知足了。
肖離開病房很快返回。
“燭兒聽話回去了,我讓他暫時不要再來了。”肖說到。
“我的護法呢?也在外面?”我問到。
“暈,我忘記告訴你了,你昨天的行為把護法嚇到了,她現在神智不清,渾身發抖,所以也無法跟出來。”肖告訴我。
“嘿嘿,還說要保護我呢,竟然都沒有我強大。”我笑著說到,并沒有責備她。
“嗯,你是她的主人,你出事了她肯定是害怕的,她可以幫你擋住危險,但是卻不能阻攔你傷害自己,所以被嚇到了。她休息幾天就好了,我的護法一直罩著她呢,沒事的。”肖說到。
“嗯,也好,讓你的護法趁機表現一下。”我說到。
“那些浸血的被褥都處理了,被燒得一干二凈,是老爸親自燒的。”肖說到。
“耀兒爺爺看到那么多血后,是不是很擔心呀?”我問到。
“是的,他一直說你流了那么多血,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搶救得回來。”肖說到。
“嘿嘿,問題是我并沒有輸入一滴血呀,難道他不覺得奇怪?”我笑著問到。
“他肯定是覺得奇怪呀,又不好問太多。我告訴他,說你于冥界是重要人物,需要下去了,卻被我強行拉了回來,所以你才死而復活的。”肖說到。
“暈,這樣說都行?”我感到好笑的問到。
“反正他沒有再問了。”肖說到。
我上廁所的時候發現來了月經,較上個月提前了一個星期,我太悲催了。
“愔的道觀打來電話,說是愔在昨天撤離酆都殿的時候,受到了燭九陰的煞氣影響。雖然已被救治,但是不能夠完全清除煞氣,可能要去沉睡了。”肖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回來后告訴我。
我一聽,頓時像個氣球般泄氣,無語了。
“那就去沉睡吧,我也沉睡算了,我們一起沉睡好了。”我賭氣說到。
“那就不管了?”肖問到。
“是要鈔票的呀,怎么管呀?”我無奈的說到。
“唉,不管了,不管了。”肖的雙手捂住腦袋,郁悶的說到。
我和肖不再說話,實在是無話可說了,說來說去都是那些翻來覆去的話題。我的右耳挨著枕頭睡著,右手正打著點滴。
“大哥,救我。大哥,救我。”在我的右耳邊突然重復響起了那么一句話。
我怔了一下,我確定右耳是聽到了呼救聲,是愔在向我呼救。
“愔在向我呼救哦,我聽到了呢。”我說到,還學給肖聽。
“我讓護法下去問問情況。”肖說完,起身離開了病房,他不再質疑我的聽力了。
“賈六就在醫院門口和護法待在一起,他出了個主意,讓我們先還掉一筆貸款,然后再重新借出來。”肖回來說到。
“你想清楚哦,萬一還進去了借不出來,怎么辦?”我打開軟件看了看,心有疑慮的說到。
肖不聽,一番操作,還款成功,借款為0。
“你……!”我又氣又急,眼淚涌了出來,最后的一筆錢徹底沒了。
肖尷尬的看著我,無語。
“沒個消停了,我現在是個病號呀,我真的不管了。你出去告訴賈六,讓他趕緊走,我現在徹底沒錢了,幫不了他的大王了!”我歇斯底里的,卻又不得不壓低聲音說到。
肖聽后趕緊溜出了病房。
“賈六被賈一抓回去了!”肖回來后,瞪著眼睛說到。
“抓回去了?就該打他的屁股,誰叫他出的餿主意,本來我也是打算救愔的呀,他是弟弟,我能忍心不救嗎?這下好了,錢沒了。”我氣不打一處的說到。
我和肖都不再說話,無話可說,沒錢萬事難。
直到夜里十一點半,才結束了今天的所有要打的點滴。我已經躺得不耐煩了,屁股上還挨了兩針,好在沒有感覺到痛。
“你回去睡覺吧,我沒事的。”我說到,把肖趕了回去。
肖回去了,我給大姐打了電話,說了具體情況,希望她能夠再幫助我。
“好在你沒事了,大家一起想辦法渡過難關吧。”大姐驚嘆了一番,包容的說到。
二月二十日,年初九。
上午十點左右,肖又來了,給我帶了一份粥,我的肚子也餓了,很快就把粥吃干凈。
大姐給我弄了一筆錢過來,我終于還是下了決心救愔。唉,除了我和肖,沒有人可以救他了。
愔獲救了,我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我睡得還行,你昨晚回去睡好沒?”我問到。
“睡不著,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屁股痛。”肖苦著臉說到。
“我打了屁股針都不痛,你的屁股倒是痛了?”我笑著問到。
“你打了屁股針嗎?”肖問到。
“是呀,昨天打了兩針,剛才又打了一針,下午還要再打一針,都打在屁股右側上。但是我沒有什么感覺哦,我記得以前打了屁股針是會隱隱痛的呢。”我說到。
我當著肖的面,拿右手揉了揉屁股打針的位置,果真沒有任何痛的感覺。
“難道你的痛感轉移給我啦?怪不得了!哼!”肖激動的站了起來說到,揉著自己的右側屁股。
“啊!有可能哦,他們護母心切,真的會那么干的!估計是小肖凌干的。嘿嘿。”我瞪大了眼睛說到,忍不住笑個不停。
“你……他們……”肖瞪著我,簡直不知道說什么了。
我忍俊不禁的笑,一時忘記了自己的殘手,晃動了一下,好痛。
“讓你的護法下去問問西帝君,問問是不是他搞的。”我忍著笑說到。
肖出了病房很快就回來了。
“護法問了肖凌,他說不是他干的。”肖說到。
“護法這次辦事效率也太高了吧,只花了不到三分鐘?確定是問了西帝君嗎?”我覺得奇怪,便問到。
“護法說他剛要下去就遇到了西帝君,所以問完就馬上回來了。”肖說到。
“啊,小肖凌是想來看我呢,所以他徘徊在這附近呢,他想我啦!”我激動的說到。
“噓,你小聲點呀,病房里還有其他人呢。”肖用眼神示意我,說到。
“那估計就是享兒搞的啦,不過享兒不是還在道觀里治療嗎?難道他好了?你向道觀打聽一下。”我說到。
“道觀回復說享兒已經沒事了,但是暫時沒有返回冥界。”肖聯系道觀后,說到。
“哦,沒事就好,回頭我會批評他的,搞得你的屁股痛。”我說到,心里卻暗暗好笑,這種事他們都做得出來。
“得了吧你,你才舍不得批評他。剛才護法告訴我,說賈六已經被賈一給滅了。”肖說到,口氣有點難受。
“什么?滅了?至于嗎?我覺得抽賈六一魂鞭就好啦,讓他以后做事考慮周全一點就可以了,賈一如此下手是不是太狠了?”我有點不高興的問到。
“你不懂,下面的規矩很嚴格的,賈六是犯了忤逆罪,是大罪。”肖說到。
“忤逆罪?他忤逆我了?”我問到。
“不是你是誰,他是不可以以下犯上的,他是著急想讓咱們救愔,所以做錯了。”肖說到。
“他確實是做錯了,那也沒有必要要了他的命呀。唉,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可以保他呀。”我說到。
“不可能的,規矩就是規矩。”肖嚴肅的說到。
十二點的時候打完了點滴,我們問過護士說晚上八點再打一瓶。
我和肖趁著中午的空檔時間,趕緊溜回家。可是,剛進家門,肖發現自己的腰包沒有了,估計是掉在了病房里,便要折返回去取腰包。
“你是怎么回事呀?重要的東西就要保管好哦,里面可都是證件呀,趕緊回去找哦。”我忍不住中氣十足的責備著肖。
我發現耀兒爺爺露出驚訝的眼神看著我,似乎覺得我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也許他覺得此刻的我應該是病怏怏的。
我畢竟流了太多的血,而我非但沒有輸血入體,竟然還像個沒事人似的回家了,還可以聲音洪亮的說話……
我看了耀兒爺爺一眼,馬上收斂起身上的光芒,裝做氣喘吁吁的上了樓。
唉,我確實是與眾不同的,我是燭九陰。上古時代只有一個,如今也只有一個,同時我也是冥界之子,只是暫時還不歡迎我歸去。
對不起,耀兒爺爺,現在還不能全盤告訴你。
肖在病房的床上找到了腰包,很快就回來了。吃過午飯后,我迫不及待的要洗澡,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
為了防止左手被水打濕,肖用保鮮膜將我的左手緊緊裹住,在衛生間里仔細的幫我清潔全身。
唉,真是患難見真情。
躺到換了新被褥的床上,我回憶了一下十八日那天的行為過程,忍不住渾身打了一個冷顫,覺得往事不堪回首。
夜里八點之前,肖護送我又回到了病房等候打點滴。
“享兒為什么治好后不返回冥界呢?你倒是下去打聽一下哦。”我說到,心里又開始牽掛著享兒。
“你都知道的,我下不去呀,我從十七日那天開始就不能去下面了,我現在試一試吧。”肖說到。
“難道你被冥界炒魷魚啦?”我問到。
“怎么可能?最多降職,不可以辭退的。”肖說完,就靠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睡著了。
肖起碼睡了半個小時,我看著他疲倦的臉色,不忍心叫醒他。
“還是下不去,也許要等享兒回去后才可以,不過我去找城隍聊天了。”肖醒來說到。
“聊什么呢?”我好奇的問到。
“我跟城隍說,這幾天搞出的動靜不小,讓他多包涵。城隍說沒有關系,還抱怨說現在的后代不孝順,沒有信仰,也從來不祭拜城隍,搞得他們沒有什么香火收入。城隍請我替他們向南帝君愔美言幾句,給他們撥點銀兩呢。”肖說到。
“嘿嘿,在哪里都需要開小灶走后門呢,回頭讓愔給拔點哦。”我說到。
肖點了點頭。
護士走到我的身邊,讓我把屁股上的褲子拉下來準備打針。
“嘿嘿,嘿嘿。”我看著肖,笑得很陰險。
肖幫我拉下褲子,護士的針扎了下去,我側臉看到肖的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顯得有點痛苦。
肖再次向道觀打聽了有關享兒的消息,回說享兒還繼續呆在道觀里。這次是真身臨凡,因為受傷了,愛你沒有受到地球天道的影響,而且還在享受著信徒們的香火。
雖然我不清楚享兒為何不返回冥界,但是我也不再追問了。對于那個世界的很多規則,我還沒有搞清楚。
夜里九點半打完點滴后,我還是跟著肖回家了,回家睡覺會舒服一些。
燭兒也過來守著我,我的心里感到很安慰。
我挨著枕頭,右耳再次聽到了燭部戰士練兵的腳步聲。
這次有所不同,左邊耳朵里響起了眾人的吶喊聲:“大王,大王,大王……”
我驚得坐了起來。
“燭兒,母上除了聽到閱兵的腳步聲音,還聽到了有很多人齊聲吶喊‘大王’,是我聽錯了嗎?”我問到。
“母上大人沒有聽錯,您就是燭部的大王,他們在向您告嘴呢。”燭兒說到。
“為什么要向我告嘴?不是有你這個族長嗎?有事可以找你呀。”我奇怪的問到。
“八十萬戰魂下去后,要先經過洗魂池清洗,清除戾氣,恢復記憶。現在以每600人為一隊進行洗魂,目前已經有很多戰魂歸位了。之前當過長老的就想爭著再當回長老,爭執不下,所以就向您告嘴了。”燭兒說到。
“嘿嘿,真沒個消停,才回去就要爭奪權力了,看來在哪里都一樣。按每600人為一隊,那要好幾天才可以全部歸位哦。”我笑著說到。
“是的。”燭兒應答。
我滿足的睡覺了,時不時的,在我的耳朵里傳進整齊的踏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