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與語：
第1581章
上清山金鐘峰的布陣名手黃華真君、善時真君親自煉制的陣旗，尋常人多少靈石都求不得，竟讓這醉眠道人盡數薅了來。
而且，聽起來，兩位真君與醉眠道人是平輩相交？幼蕖在醉眠道人的話語中聽不到一絲兒低階修士對元嬰前輩的敬畏，隨意的很。
她對這位前輩的能耐再度刮目相看。
想想剛才西滟波的狼狽相，幼蕖忍不住問：
“陳前輩，你剛剛那灰色牛毛細針挺好用的，還有嗎？”
最好再來幾下。
可惜，陳邕對著幼蕖期待的目光搖了搖頭：
“這玩意兒，只能使一次！不是我們道門的手段，嘿，魔氣收集不易，而且多了我壓不住。也就是剛剛這老娘們沒防備，才得了手。”
他已經將朱紅葫蘆召回，習慣性地朝口里送去，剛剛及嘴邊，突然想起了什么，“嘿嘿”一笑，又擱下了。
“我這壞毛病！”他自嘲著，用力打了葫蘆一下，“這當兒還忍不住！”
幼蕖失笑，道：
“”該打的難道是葫蘆么？前輩您這是欺負葫蘆不能反抗呢！”
陳邕回頭翻了個白眼：
“小丫頭！就你話多！老陳總不能打自己嘴罷！葫蘆又不知道疼！”
兩人雖然身在險境，性命未知，可還有心情說笑。
有時候，人性里只要那么一點點的彈性，就能多些生命力與支撐力，就不那么容易崩塌。
浮漚大師忙忙碌碌地在四周布置，忍不住回頭提醒：
“兩位施主，多少話出去再說！先忙了眼前再說。”
西滟波幻夢破碎，只怕今日無法善了了。
他們三人先保住命再說。
“這大殿地上刻劃的，倒像是棋盤印子。這可糟了，老陳我最怕這些文縐縐的玩意兒，啥也不會！”
醉眠道人一攤手。
幼蕖亦看到了。
大殿地面本來光滑如鏡，可當西滟波的法陣啟動后，地面突然多了些奇奇怪怪的痕跡。
可是，她為什么瞧著有些眼熟呢？
心中一動，輕輕躍起數丈，兩息的功夫，幼蕖已經在高空看得清楚，心里大感驚奇——
這殿內布局，竟然與豐閶谷的棋盤相似！
左右對稱，各有六路線格，融合了六博與雙陸的布局，只是少了豐閶谷那些河林、山丘、怪獸等布置。
就當此際，耳邊突然傳來小地繹鏡的聲音：
“小九，小九！我回來啦！沒來晚吧？”
一個光點落在她耳邊。
幼蕖不由一笑：
“你來得正好！外頭怎么樣了？”
小地繹鏡語氣輕快：
“黑云兒照你的吩咐，去將你景明師姐護住了。外頭沒事！祈寧之帶的路，好多人都進來了，把外頭那些娘們兒一通亂打，死的死傷的傷，還逃了幾個。但外頭大體都平定啦！
“祈寧之還想沖進來呢，又不知道里頭情況，大概你沒喊他，他就不敢進，怕反而壞事。我瞧他幾次在門口蠢蠢欲動的，竟然忍住了。”
“那就好！”幼蕖大舒一口氣，“我們在里頭什么都聽不到。我空自擔心，不過，最氣的應該是西滟波，她還不知道外頭情況呢！打下來竟如此順利？”
西滟波那些手下都不弱，竟沒抵死反抗？
提起這個，小地繹鏡最是得意：
“哈！我把她那些自作聰明的話都傳到了外頭，她那些手下聽得哦，臉色那叫一個精彩！青的青，紅的紅，跟染色鋪子似的。有人當場就跑了，她這大公主是別想當了。”
幼蕖暗自點頭，西滟波本來倚仗的就是圣主繼承人的身份，以光復圣門的旗幟聚攏人心，聚攏來的也是虔誠追憶昔日圣門榮耀的真心人。
可當真相傳出，大家曉得了她西滟波才是圣門敗壞的根源，越是真心，越容易坍塌。人心四散，自然軍心不穩，而后一敗涂地也是可期的了。
“后來她想喊人，又給我將聲音攔住了，外頭打斗的動靜她也聽不到。當然，我們人也不少。哼，還得意呢，還敢拿個破鏡子冒充神鏡！小爺我是什么鏡？她這里的禁制，在小爺眼里，不過土雞瓦狗！”
幼蕖狠夸：
“干得好！大功一件！”
她耳邊的光點扭了扭，竟然謙虛了一下：
“哪里，都是你教得好！是你讓我將她那些壞話傳出去，招人手就攔住。我就照著干了。其他也沒多干什么。”
神鏡這是在人堆里混多了么？連客氣話都會說了，很有幾分像老于世故的人類了。幼蕖暗笑，輕輕撫了撫耳邊的光點，聊作褒獎。
小地繹鏡開心地又扭了扭，大概是看到了殿內陣法，又興奮起來：
“啊，這個陣我見過！”
“這是不是很像豐閶谷那個用活人作棋子的棋局陣？”幼蕖求證。
“是啊！嗯——等等……”小地繹鏡比從前謹慎多了，“雖然沒那么花哨，可布局原理大體差不多。”
這正和幼蕖所想一樣。
那位豐閶谷谷主，對道魔兩家都不偏不倚，甚至還以融入凡人為要求，倒真是個奇人！
更奇的是，豐閶谷的棋局怎么會與這地下大殿的法陣暗暗耦合？
且不管。
但幼蕖心里大致有了些把握。
西滟波的力量已經被削弱，這法陣她又算有了兩分準備。
那就一戰吧！
“你幫我壓陣！”
“好咧！”光點飛至高處。
這幾句話的功夫，身邊寒芒與眩光已經激烈碰撞，浮漚大師與醉眠道人已經動起了手。
“李幼蕖，我知道凌砄曾借用過天地四神鏡，必是為尋西丹芙。他曾去過何處、見過何人，你乖乖說出來，我可饒你不死。”
西滟波的聲音仿若冰棱穿刺，在大殿內回蕩。
幼蕖才不理她。
行動就是最好的回答。
“陳前輩，退三進一，斜走六步，用清風劍法橫掃那處烏光。大師，請用回渦杵法，守定巽位！”
清風劍法是上清山入門劍法，講究原真之力，醉眠道人自然懂得。
回渦杵是綠柳浦的鎮境八寶之一，由卓犖寺掌管。卓犖寺的僧人都修習其法，以作預備。幼蕖與真海同行多時，自然曉得。
各用其長，各安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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