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與語:
柯辰擔心馮星兒,失措的眼神在郝瑗、幼蕖與蘇怡然三人間轉來轉去,終是知道這三人亦無能為力,頹然一嘆。
郝瑗、幼蕖等見柯辰聞說好友生死未卜,滿臉驚惶,急得大失平日淡定風范,皆是不由心生憐意。
韓冉冉柔聲安慰柯辰:
“既然星兒是被擄去,而非當場下狠手,說明對方的目的也不是要傷人命。你也莫要過于擔心了,宗門自會有救援措施的。”
是啊,馮星兒是為凝暉峰的任務出的事,雖然此任務并非出自公中,而是掌門夫人私設,可凝暉峰總不能置之不理。
雖然傳聞掌門夫婦失和,可是對外,他們倆仍然捆綁在一起,分不開的。
蘇怡然心中疑惑,不由問道:
“我上清山弟子出門,幾時會這般狼狽?竟然被人攔截追殺?偏掌門那邊一聲兒也沒發作?還有,敢動我上清山弟子的,莫不是邪魔外道?”
郝瑗揉揉眉頭,聲音低了下去:
“確實,聽說馮星兒是被魔人擄去。按理說,魔門如此挑釁,關乎著道魔較量,我們定然要討伐一番,可凝暉峰不見動作,古怪得很!
“就算無關道魔之爭,我家弟子出事,也該著人去救。可我輾轉托人問過赤炎真人,只是沒準話給我!”
郝瑗是出了名的愛兵如子,馮星兒是他一力推薦給姚惠帶出門的,如今出了事,他自是內疚不已,又因自來的責任感,一心要想法子救回馮星兒。
可是,姚惠這支隊伍的具體情況他什么都不知道,僅僅了解到的一點也是全憑猜測。
他一個外門峰頭掌事,哪有資格為了一個小弟子的安危去要求掌門一脈盡快出人出力?
韓冉冉身上一緊,汗毛寒浸浸地涼了一瞬,當初姚惠指定了要她跟去,若不是幼蕖師叔開口早而郝瑗掌事力保,如今出事的就該是她了!
想到此節,她又是感激又是慶幸,再還有,就是對馮星兒的李代桃僵之禍生出些于心不安來。
幼蕖溫聲道:
“我上清山從來沒有不管弟子的道理!說不定,凝暉峰已經有了處置之方,只是不好大鳴大放地敞開來說而已。年真君關聯著掌門,于公于私,凝暉峰都不會棄弟子于不顧。
“你們也莫擔心,我們回內門也幫著打聽一二,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有了消息,定來報知你們。”
蘇怡然也拍拍柯辰讓她安心,道是會幫著問問知情的真人真君。
柯辰知道兩位師叔與馮星兒毫無交情,能出言至此已是看在自己與郝掌事的情面上。她二人自有通上途徑,言語說不定比郝掌事更有效力。
柯辰與郝瑗雖是仍擔憂不已,卻清醒知道,事已至此,圍在一起擔憂也無任何幫助,謝過李、蘇二人,唏噓一陣,各自散去。
回內門途中,蘇怡然對幼蕖略一商議,道:
“你先莫到處去問。你紅葉師伯是個不管事的,多半她也不知曉,墨川真人是個老實人,更沒消息來源。為了這個,你巴巴地去找溫長老也不好,慶余堂那里人多口雜……且等我回去問問我大師兄再說。”
蘇怡然雖然性子粗疏,卻也粗中有細,關乎幼蕖的事,她便格外周全些。
姚惠出行關聯著掌門夫婦私事,她又隱約知道掌門對白石真人一脈有些心結,生怕小丫頭冒冒失失去打聽,很大可能會惹來更多不喜。
她反正向來咋咋呼呼,蕭云軔也護師妹,被人知道她打聽高層之事也沒什么。
幼蕖自有慧心,覺察出蘇怡然一片維護之意,心里感激,輕輕在蘇怡然身上一抱:
“不是為我,你也惹不到這些人和事。你蕭師兄雖然照顧你,你也莫讓他為難。凡事有親疏先后,我雖然好惹閑事,卻也知道輕重。你量力而行,只莫要累及自身。”
年真君火氣上來能幾乎拆了元覽殿,又是元嬰之尊,她們兩個小小的筑基弟子莫要捋到虎須才是要緊。
“我省得呀!”蘇怡然笑瞇瞇地大張胳膊,軟玉溫香抱了滿懷,“你個小丫頭凈操心我!早知道你肯讓師姐我抱抱,我打破腦袋也要給你打聽出來!”
幼蕖都要給勒得透不過氣了,氣得下手去推。她個兒不及蘇怡然,剛及蘇怡然耳朵,每每相抱,鼻頭都要給捂得呼吸不暢,可蘇怡然這家伙偏喜歡自上而下地抱她好逞顯個頭的優勢。
“再抱我連感謝都沒了!”
聽到小丫頭甕聲甕氣的聲音,蘇怡然得意地一笑,個子高就是好!趁小丫頭個子還沒長好她才有優勢,過幾年就沒啦!不在這個時候占便宜,豈不是傻?
她生怕惹毛了懷里發力推她的一雙小爪子,“哈”的一聲,就迅速撤身飛開:
“乖師妹,等我消息!師姐疼你!”
話音猶在,云起劍已迅速化作一道光溜走。
幼蕖好氣又好笑地揉了揉鼻頭,自個兒回去了。
回到玉臺峰,見過大師伯紅葉真人,略述此行,又得了些指點。
幼蕖見紅葉身邊只有時珂一人,吳楨帶著杼羽外出尚未歸來,左右尚可見些許昔日米氏姐妹的用具痕跡,偌大的洞府顯得冷冷清清,心里對師伯不由暗生憐惜。
不過,紅葉真人精神比從前有了振奮的跡象,少了許多蕭索之意,幼蕖亦為之欣慰。
回到小竹林,安下心來,回復到以往的清修生涯。
打坐、練劍,夜間在雙魚潭底吐納,山風寧靜,水波輕盈,身心逐漸與自然合一。
是修煉,亦是享受。
是吸納,亦是釋放。
修為在緩慢而穩定地增長,不急不躁,不疾不徐,一點一滴地慢慢匯聚,等待水到渠成的那一刻自然降臨。
數月時光匆匆而過。
蘇怡然怏怏來過,她所打聽之事,蕭云軔不知是確實所知也不多,還是不肯吐露,只含糊說上清山弟子有傷無亡,魔門扣住的那個小姑娘尚在,不曾被殺。
風聞掌門夫婦又發生過一場爭執,這就不是底下人能聽、敢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