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與語:
胡嶠與同伴沒等多久,很快就接到了八派聯盟發回的劍書。
果然不出意外,各大派皆同意派出人手往烏拓山設置法陣,方便烏拓山與道門聯系,且利于八派對烏拓山的守護援助。
善施真君、連山真君等還特意傳來幾句話語,嘉勉幾個小輩溝通獸王的成就。看得出,道門高層對這里很是重視。
畢竟,烏拓山不僅關聯這玉昆山門戶和弟子的陸續歷練,而且,也關乎著八派弟子的士氣與信心,以及道門在青空界的聲望。
這些年,魔門與道門在各州各處互有攻防,各有進退。
烏拓山,道門不想再被魔門染指。玉昆山的存在雖然看似并非要緊所在,但傳說縹緲,傳言此山是最接近上界的所在。道門通過此處試圖努力攀援向仙界清都,魔門難道就不能通過什么詭秘之術來溝通上方魔界?
雖然沒有聽說有人成功從玉昆山去到清都,但這說不準的事,誰敢放棄呢?
即使道門無望,也不可能將這縹緲的機會拱手讓給魔門!
何況,交好妖獸一族,本就在道門的前景之內。
劍書發出的同時,各大門派已經開始調撥物資、召集弟子,各處周流運轉隨即啟動起來,預備著去往烏拓山開辟道門新業。
這些就用不著正準備進入玉昆山的這幾個筑基弟子操心了,他們已經完成了溝通烏拓山獸王的任務。
祈寧之心里暗暗琢磨著,自家師父那一手時靈時不靈的卦術是不是發揮了作用?不然,為什么他特意安排了這支隊伍第一個來烏拓山呢?
要不是小九與飛黃的淵源,她就沒法與獸王搭上話。要不是她無意中救了小金毛獼猴,就沒法找到去見老白猿的理由。要不是她當年與老白猿有了因果牽連,他們更無法進入玉昆山。
師父的推算什么時候這么神妙了?
祈寧之將疑問一直保存在心里,歷練過后才去請教師父。
言是摸摸耳朵,誠實地回答道:
“我也沒算到這么準,就是聽八派聯盟說烏拓山的心思不太穩,我一時興起,就將你們每個人的近期命數都推了一遍,只有小九的卦象是內艮外坤、六爻皆吉,竟然合成一副“謙卦。
“要說小九這卦好在哪里哪一步,我也不知道,只想著凌石頭從前那飛黃據說在烏拓山,或許能照看幾分吧,估計就應在這一點上。哪里來得及多想?眼看著歷練就要除非,所以就把你們先推出去了。哈,其實我也沒什么把握。”
祈寧之一時無語,他這師父一如既往的不靠譜,竟然僅僅憑什么“據說”“估計”,就定了他們歷練的首要任務,哦,還有他那時常不準的卦象。就不想想,這支隊伍是玄機門帶隊,又有小九在隊伍里,要是出師不利,他這個徒弟的心理壓力該有多大!
本來祈寧之對言是的卦術只有五分信,這以后,只剩下三分信了。所以,他師從言是,始終只學道法與劍術,而不肯碰卦術。
這是后話暫且不表。
且說當日八派聯盟的消息回來之后,飛黃立即告知老白猿,老白猿果然爽快點頭,同意打開玉昆山的門戶。
老白猿的須彌木屋之外,血趾渡鴉再次銜來那只陳舊的木盒。
胡嶠鄭重地將玉符放入木盒表面的凹槽里,玉符與木盒嵌合得渾然一體,幽幽散發著光芒,自行緩慢旋轉起來。
老白猿看著那只飄浮在空中的木盒,悠悠一嘆,彈指間,一團白光飛向木盒玉符。
兩團光芒融合之際,玉符上紅色朱封消去,那木盒“咔嗒”一聲打開,現出內里一團黑乎乎的物事,漸漸平展開來,眾人瞧得分明,原來是一塊陳舊的獸皮。
獸皮上有四只爪印,伸向四個方向。
老白猿當先走上前去,舒臂拍上獸皮,獸皮上的一方爪印發出白光。
隨后,青熊、炳文虎、烏金豹,相繼將自己的巨爪印上獸皮,又引出青、紅、黑三色奇光。
飛黃在獸皮中央按下豹爪時,獸皮倏地轉得飛快,“砰”一聲,光芒四射,如炸開了什么封印,黑洞洞的空中突然現出一道光門來。
胡嶠等人自是歡喜,眼神情不自禁地溜向那道光門,但他們壓著雀躍的心情,先向老白猿等齊齊行禮:
“多謝諸位獸王!”
“去吧!”
老白猿口吐兩字,再不多言。
它瘦削的身形在其他四位獸王的拱護之下,別有一股沉默的威嚴。
山風吹來,鐵馬兒“叮咚”聲又起,幼蕖回眼望去,分明看到老白猿的眼神里多了一股柔和之意。
她在隨同眾人的行禮之后,又悄悄獨自在胸前合掌致意,老白猿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那只金色的小獼猴在老白猿身后伸出腦袋,怯生生地看著它從未見過的神奇情景,又戀戀不舍地對幼蕖揮著小細爪子。
幼蕖回首一笑,眼神掃過小金毛,掃過飛黃,還有飛黃身邊的黑云兒。
黑云兒要留著娘親身邊一段時間,正好玉昆山沒什么熱鬧,小黑豹子不太喜歡這種太過太平的地兒。等幼蕖出來之后,黑云兒也在娘親這邊學完本事,再去與她匯合。
劍光飛起,眾人在空中盤旋一圈,胡嶠當頭,祈寧之押后,領著隊伍飛進了光門。
踏入玉昆山,便是另一個世界。
這里迥異于烏拓山的山野莽荒之感。
“這才是玉昆山!”胡玉嘆道。
確實,在怪石突兀、雜草叢生、野獸咆哮的烏拓山停留的時間里,胡玉一直忍不住懷疑,這窮山惡水怎么可能是同往玉昆山的門戶。
直到進入光門的那一刻,她都在擔心一門之隔的那一頭會不會也被染上幾分野蠻氣息。
如今看到眼前景物,她才放下心來。
青空界此際正是二三月間的當兒,春光正好,本來歷練途中可以好生欣賞一番。
只是他們踏入烏拓山之后,一直在荒山野嶺與群獸較勁,身處的地兒不是深山老林就是禿山石堆,未曾看到什么春光,便是偶見幾株嫩草,也體會不到什么生機之趣。
眼前的玉昆山,時節與青空界差不多同步,正是晴光清媚好時節。
時當春二三月間,繁花未盛,新枝已綠,春光猶清嫩嫩的,山風里帶著些微涼的濕意。
“確實是洞天福地該有的景象!”傅猷低聲與盧瀟瀟交流著想法。同行途中,他有意無意地一直在盧瀟瀟身邊,搭話比別人更方便。
盧瀟瀟贊同地點頭。任務順利,她心情甚好,眉眼間都是笑意,人比平常柔和了許多,再被含著草木清香的山風一拂,冰川般的爽利之外,又多了幾分暖意。
放眼望去,唯見天光透徹,山容明凈,水色淡潔,遠峰青蒙蒼茫,近嶺碧鮮清麗,飛來之一路極是養眼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