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與語:
唐云反應極快,眼看兩股劍光劈面而至,她從從容容一個翻身飛上竹梢,旋即又如箭刺般飛身下探,煥玉劍左右間輕輕一格,逼退了兩個偷襲的丫頭,復又借助竹子的彈力高高躍起,大喝一聲:“接好了!”
又是一劍當頭襲來!
劍影化作幾十重,灼亮的銀光炫過了中天的日色。
煥玉劍分量奇重,加之壓頂而下,聲勢驚人,幼蕖與蘇怡然心下鄭重,兩人舉身合力,兩柄劍奮力破空共抗重劍。
蘇怡然腳下升起一方錦帕,托住兩人在半空挪騰,卻被煥玉劍壓得搖搖晃晃,眼看抵不住壓力即將下墜。
幼蕖眼神一動,突然手臂暴漲一分,青梗劍改刺為點,“叮咚”數聲,半途連續磕上半空劍影。
唐云一愣,面前人已借力飛起,俶爾便自重重劍影里沖出,如魚兒躍破水波一般,從下位倏忽間改作了上位,凌空再飛身探下,與蘇怡然上下夾擊,唐云一時無可擋卻,只得斜刺里閃電般飛出,劍光歸一,而人卻遠遠落了地。
“狡猾的丫頭!”
唐云似嗔實夸,幼蕖與蘇怡然對擊一掌,“哈”地一笑,黑云兒快活得又吼又跳。
小竹林里一時熱鬧非凡。
魏臻遠遠聽了,不由一笑,掌下劍光加快了幾分。
笑語豹吼傳來,正在對練的米蘭米珠都是手底一頓,對視一眼,米珠撇撇嘴,心神略分,卻被米蘭劈手一掌靈光擊在肩上。
“姐姐!”米珠吃痛,惱得頓足大叫。
“分什么心?你有那功夫么?”米蘭面色嚴肅,劍刺又至。
米珠咬咬唇,雖不服氣,卻也知道好生修煉才是正理,不敢再撒嬌使氣,定下心來認真應付米蘭的攻勢。
小竹林里,蘇怡然收了劍,拉著幼蕖不放:
“今兒修煉得夠啦!說好了去坊市逛逛的!
“你這樣只知道修煉怎么行?就得多看看多走走,才有機緣!
“多少修士都是在坊市上尋到異寶,然后就一飛沖天的!”
一句又一句噼里啪啦,幼蕖趕緊掏出個果子塞進蘇怡然嘴里,這才有機會說了一句:“我又沒說不去!”
蘇怡然的臉瞬間陽光燦爛。
唐云同情地拍了拍蘇怡然的臉:“可憐的孩子,給關狠了。”
靈巖真人的煉丹之術不容置疑,人家教徒弟的方式唐云當然沒資格置喙,但是她心里頗有些不以為然。蘇怡然不喜歡煙熏火燎的事兒,靈巖真人偏偏認定了蘇怡然是寶瓶峰的未來希望,又秉著嚴師出高徒的想法,每次壓著蘇怡然煉新丹方都是用一關十幾天甚至幾十天的方式,關得蘇怡然面如土色叫苦不迭。
當然,蘇怡然也不是不知好歹,她曉得師父是為她好,諸般壓力各種要求,便是苦著臉也老老實實納了收了。
可是,也沒見蘇怡然有多少長進!
當然,不是說蘇怡然煉丹不行,與普通弟子比,她的手法與出丹率都說得過去,但也就是說得過去而已,與她“寶瓶峰希望”的光環和靈巖真人的期望比,就很有些勉強了。
教的人使力,學的人吃力,唐云這個看的人都累。
也許是蘇怡然這丫頭還有一竅沒開吧……畢竟靈巖真人一直堅稱她收蘇怡然為弟子的時候感覺到祥瑞異象,這才認定了這個弟子日后必有不凡之處。
想起每次靈巖真人遇到自己都要旁敲側擊地委婉提示,讓自己以同輩好友的身份規勸怡然好好學習煉丹之術,唐云默默嘆了一口氣,看著放出來就臉上放光的蘇怡然,決定今天先不勸她,讓她高興高興再說。
嘉慶坊就在上清山下,不僅有上清山自開的店鋪,還有不少其他有名的大店、散修自設的雜鋪,坊市上往來的不僅有上清山內外門弟子,還有不少其他各派修士來此搜新覓奇。
幾家最大的店鋪,其招牌也是氣勢不凡,明顯比周圍高出一大截,遠遠的就能看到幾面顯眼的牌匾,都是流布天下的有名商會店鋪,進出者眾。
除了大小店鋪,更低一等的還有路邊貨攤,一塊布鋪下就是一個生意點,那是舍不得多花靈石租金的低階小修,身份也雜,東西更是零散,小攤上的售出物多是攤主自己探險偶得或是自制丹藥器符等,勝在獨特新奇,要論齊整可信,大家都還是更放心去傳承有年的老店。
幼蕖是初次來嘉慶坊,與從前師父帶他們去過的嘉余坊相比,這里更齊整一些,大約是因為地屬上清山宗門的緣故。沿途所見之人各派服飾都有,當然,上清山的青袍更多一些。往來相逢,同門間多有致意問候,只要是同樣制式的青袍,哪怕是面生之人,眼神遇上也有微微頷首,這種無意中的友善令人莫名的心安。
這也是宗門的力量與作用吧……幼蕖心里有感。
“哎,這一家八方會你聽說過沒有?不僅可以托他們找寶貝,還可以打聽消息呢!”
“哎,幼蕖,你知道這個廣源齋么?各州都有,八寶閣也是他家的!”
蘇怡然極熱情,她初次帶師妹來坊市,自是覺得責無旁貸地要將自己所知盡數灌給幼蕖,少告知一處都是她失職,一路上拉著幼蕖將幾處顯眼的招牌一一指點。
“我給你說,這家四季閣還可以存靈石進去,你現在用不著去看……少了他們看不上眼的,你現在哪有多少靈石?你得攢多了再來,坐家里收收利息也不錯……”
“那個集巧居,東西最是花里胡哨,你別光圖好看……”
這個幼蕖知道,八哥一直想要卻還沒來得及到手的,就是集巧居的金翎冠……
“你要注意了……靈石不夠可莫往這個門里去!……”
“這兩家價低,但是貨也不精,不過你現在也夠用了……”
“有幾家我知道的,我以前和師父師兄去嘉余坊,也見過。”幼蕖等蘇怡然說完一段歇下來,答復了一句。
“哦,你知道呀,那,那邊的……”蘇怡然趕快換了個方向指去。
“幼蕖以前只是不在宗門,并不是沒出過門!”唐云白了蘇怡然一眼,“你這樣說話,固然是好心,要是心思細好多想的人,就得當你瞧不起人家。你還記得上次人家不領情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