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與語:
芝人芝馬圍著人偶溜達了幾圈,挺歡喜。
現在芝馬已經用頭去拱小小黑豹了,這個小小黑豹和它差不多高矮,是個好伴兒!
幼蕖打量了一下四周,又掏出幾個小陣旗,比劃了一陣,陣旗隱入土木不見,這一片地方轉眼消隱了大半清氣,除了碎石間生著寥寥數莖普通低階靈草,其余再無吸引人之處。若有人來此,也會當此地不值得逗留。
“這個無榮陣,最適合遮掩草木靈根,用在此地甚是適宜。你們不要跑開太遠,等閑人也捉不到你們。如此應該更安全了。”幼蕖指著四周,給芝人芝馬講明了陣旗方位及隱藏方法。
芝人芝馬傻傻地直點頭,懵懂無辜的小模樣讓幼蕖又愛又憐。她蹲下來,用指腹輕輕摩挲了兩下這對小家伙,柔聲道:“都安排好了,我們也該走啦!再等等,等我筑基了,就可以經常出山門來看你們啦。”
那芝人突然跳起,小小的身子甚是靈活,揪住黑云兒的毛須一蕩一甩,三兩下就躍上了黑云兒的背,與蹲下來的幼蕖正好平視。
“你有話要跟我說?”幼蕖好奇又好笑地看著小人。
芝人一本正經地對她招著手,嚴肅的小臉上很有種小娃娃扮大人的滑稽感。幼蕖聽話地湊過去:“嗯?”
“呼——”
突然,芝人小肚子一鼓,張口噴出兩股白氣,正中幼蕖雙目。
“呀!”
幼蕖輕呼一聲。她自是知道芝人沒有惡意,但這突如其來的白氣還是小小的給了她一驚。
眼前白茫茫一片,似乎陷到了濃霧當中,但是雙眼感覺舒服之極,被浸潤在一片清靈溫涼之中。須臾,眼睛恢復了清明,看看四周,什么霧氣也沒有,但是好像四周看上去又不一樣了,似乎世界更加親近清晰了。
幼蕖知道芝人應該是贈予了她什么好處,具體是什么,她也不想弄清楚,這本來就是意外所得,總之無害——她就是這么隨性地想了一下,再沒放在心上。
不過,芝人的好意她是記住了。
“謝謝你們啦!”幼蕖笑瞇瞇伸臉過去,親了芝人一下。
芝人害羞地捂住臉,指縫里的玉白小臉竟然透出了極淡的粉色。
芝馬跳了兩跳。
“你也來吧!”幼蕖一把撈起小馬,不由分說也親了一口,小馬快活得發出“希溜”“希溜”的短促嘶鳴聲。
玩鬧一會,真的該走了,師叔還在等著她呢!
將芝人芝馬送回草叢,幼蕖領著黑云兒往山下走。黑云兒忽前忽后,快活得很,幼蕖心情也與來時大不相同,逗著黑云兒,連跳帶跑。
一路輕快。
曲曲折折回到原先的山路,往墨川先前說的山谷方向而去。
剛剛到山路拐角處,便見到師叔墨川真人坐在一方大石上,幼蕖心道師叔不知等多久了,卻見墨川正一幅賞玩風景的悠閑狀,毫無急色,面前樹杈上果然掛著兩條用柳條串起來的無骨白魚。
“師叔!”幼蕖喚了一聲,心里滿是歉意。
“丫頭!你回來啦!”墨川真人精神一振,一拂衣袍立起身來。他見幼蕖精神好了不少,心頭也跟著松快多了,微笑道:“我也才回來”,又指了指樹上掛著的魚,道:“我在山谷里呆了許久!這谷里的深潭以前我和你師父也來過,師兄他身手比我好,總是他先撈到魚!這魚在水里就跟看不見似的,和水波一個顏色!難捉得很!幸而我現在眼神還不錯!”
幼蕖瞅了一眼快風干的魚,抿嘴一笑:“謝謝師叔體諒!”
墨川瞟了一眼魚,干笑了一聲,“呵,山風太大……這魚又大又肥,你喜歡怎樣吃?”
“回去給師叔嘗嘗我的手藝!我們烤來吃如何?”
“那敢情好!師兄當年烤魚也是好手藝……”墨川忍不住又掐了自己一把,說什么不好?又要提到小丫頭的傷心事!
幼蕖卻未多想,她正了正神色,道:“師叔,我有事跟您說。”
“哦?”墨川挑眉看過來,真的有事?小黑豹子找丫頭有什么秘密他本無心打探,只留神若是有什么困難他便幫一把,若有機緣他只為師兄高興。不想丫頭回來主動告知他“有事”,當下不由凝重了幾分。
“是這樣——師叔,你可認得這面鏡子?”幼蕖掌上托著一面古樸的銅鏡,鏡身只有一截簡單的樹枝紋樣,一絲寶光也無。
“這是……”墨川真人一驚,“小地繹鏡!”
“正是此鏡。它……”幼蕖一指點在鏡面上,鏡子卻一絲反應也無,跟廢銅爛鐵一般。
幼蕖對鏡子的裝死無可奈何,只得含糊道:“黑云兒在山外見此鏡飛來,便帶我去尋它……這鏡兒跟隨師父多年,我與它也有感應之法,方才,我借這鏡兒感應到,師父他們的魂魄,好像被這七色珊瑚珠子挽留住了一絲。”
小姑娘舉起手腕,抹下手串,七色珊瑚珠子閃爍著微芒。
墨川一把將銅鏡抄起,另一只手微微發抖著托起珊瑚珠子,他看看鏡子,再看看幼蕖,又轉向珊瑚珠,再看看幼蕖,用顫抖的聲音問道:“當真?”
“雖然感應很微弱,但是應該差不離……只是,不敢有奢望……”幼蕖低聲答道。
“我知道!”墨川沉聲道,他撫過手串,“天道大理不可逆!我們亦空自有心無力。不過,這總是一線生機,若有機緣,哪怕送師兄去投個凡胎混沌一世,亦是天幸!”
墨川將小地繹鏡與七色珊瑚交還給幼蕖:“你將這鏡兒珠兒收好了。你不用操心,只管專心增長修為,這是你的大事!其余我來!我先去多尋些養魂之物,先將這殘魂養穩了,慢慢找,總歸能找到穩妥的往生之法!”
“是!”幼蕖并不和師叔爭,她自知修為低下能力有限,現在根本幫不上什么忙。且記在心間,機緣到來前,她先要做好準備。
至于芝人芝馬,幼蕖卻是未對墨川真人提及。并非對師叔不放心,而是對其余人不放心,黑云兒與芝人芝馬信任她,她卻不能擅自替它們做主將它們披露于人前。
畢竟那等天生靈物,有著立地成仙的傳說誘惑,誰知道會引來多少貪婪與爭奪?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想象那對玉琢粉搓般的小家伙被貪婪者生吞活剝入了腹。
她在的時候,能瞞一陣,能護一時,便是一時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