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與語:
“魯師姐,這是你打的鹿啊!”燕華稀奇地彎腰去看,“我只會捕海魚海獸。”
“是啊!半山腰的林子里許多這種鹿,笨死了,一打就著,沒我們嚴緹分脈的妖獸精明。不過我好久沒打獵了,就當松散一下筋骨了。”魯琤琤得意道。
袁喜夏看著那片被整整齊齊自中間剖開的半頭鹿,盤算著那力道與準頭,心道:這魯琤琤手底下倒也不弱,不過好像她走的是劍體一路,和自己的專攻陣法又有不同,應該不至于有什么沖突。
江燕兒從沒顯露過什么,但是從袁喜夏自己來看,這江燕兒不會差,加上她家族的助力,宗門定然會給她一個好去處!
至于其他人——其他人袁喜夏也不懼!她自信自己對靈力的控制、法術的理解已經到了相當的火候,她這十幾年可不是白練的!
魯琤琤手起刀落,那半片鹿的肉骨被分離得干干凈凈。
幼蕖果然不負眾望,抬手間指揮若定。
“這一塊先烤。”
“那一塊,就連著骨頭,略炙一下就行了。”
“這個先烤再切,不然就柴了。”
幾堆肉和骨被分得清清楚楚,極有條理。
被幼蕖支使了來架火的鄭媛滿眼都是新奇,肖翼然配合著上各種調料,還要不時糾正燕華的添亂,嘻嘻哈哈作一團。
田雨因捂著鼻子,她和袁喜夏遠遠地站著看火堆前四五人,眼底有不屑,也有好奇。
不屑的是因為袁喜夏極厭惡這種滿手沾得血淋淋的事,至于好奇,是因為袁喜夏其實也沒怎么見過這樣鮮活地打理獵物。她只見過盤子里盛好的珍饈,畢竟是十五六的小姑娘,難免生出些好奇之心。不過這好奇之心還是戰勝不了君子遠庖廚的圣訓,她爹說了,俗世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俗世的君子都這樣說,身為準仙人的她自然更要遠一點。
田雨因一貫贊同袁喜夏的觀點,袁喜夏這樣,她自然也要擺出同樣的姿態。不然兩人怎么有共同語言?她當然愛吃,愛吃別人忙好的食物,何況折角鹿是三階妖獸,肉質鮮嫩,靈氣滿含,干嘛要拒絕?等那幾個人忙好了她們自然有的吃。
江燕兒不遠不近地一個人坐在石凳子上,姿態如常優雅,既不似袁、田二人般疏離,也不顯得魯琤琤那等饞樣。
院門“咯”一響,卻是朱兆云邁了進來。她見到院內的熱鬧景象,不由一愣,腳步停在了那里。
“朱師姐?”閑下手來的燕華一眼瞧見,喊了出來。
幼蕖抬頭,見是朱兆云正站在院門口,笑道:“朱師姐,你來啦!魯琤琤她打了只鹿,我們正烤肉吃呢!你坐那邊凳子上,等會就好!”
“是啊!朱師姐你等一下也來分點嘗嘗。”魯琤琤也很客氣。
這幾日幼蕖陪朱兆云的時間明顯比以前少了,朱兆云本就有些失落,此時又見李師妹只顧著對烤肉的火堆忙乎,不知是興奮還是被火光映照,小臉難得地放光。
朱兆云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氣:李師妹,終究和自己不是一路的!這些將要進入內門的優秀弟子,才是李師妹要結交的伙伴吧!自己不過是外門的一名小小雜役弟子,筑基就是頂了天了,哪有資格和人家搶朋友!不然,也不會讓新來的這幾人就越過了自己去!
她立在門口,進又心塞,退又不甘,自覺尷尬。
江燕兒回頭懶懶地看了一下門口,又淡淡地回過頭去,袁喜夏與田雨因看都未看院門處,朱兆云心里更難過了,這幾人眼里好似都未看見她一般。雖然燕華和肖翼然在熱情地招呼她,她卻只盯著幼蕖。
但幼蕖太忙了,兩只手的靈力操縱著好幾串肉在火堆上翻滾,還不時要鄭媛這里微收一點,那里再放一小細枝火苗出來等等。嘴里手里眼里都閑不下來,就開始的時候喊了一下朱師姐,后面就沒有再接著招呼她。
朱兆云心里不由一陣委屈,她讓過燕華來拉她的手,勉強笑了笑:
“你們忙,我還要去膳堂,就不打擾了。”
說完轉身就走了。
“哎,朱師姐?”燕華摸摸頭,不明白為什么朱師姐寧可去膳堂吃那無味的大鍋飯菜,也不留下分享幼蕖烤得香香的鹿肉。
燕華向來是對想不通的事就不去想了,她果斷回身,火堆那多香!
幼蕖還沒覺察呢!她得了空終于捋了下額前的碎發,轉頭一看:
“咦,朱師姐呢?”
“哦,朱師姐要去膳堂呢!她大概是來喊你一起去的,看我們在烤肉,就自己去了!”燕華沒心沒肺地回答。
幼蕖微怔,方才她確實沒留神,鄭媛的火太強了,不小心就要烤焦,就無意忽略了朱師姐。而且,這鹿肉是魯琤琤拿回來的,已經問過了一句,朱師姐大概覺著不方便蹭吃,她也不好代琤琤做主硬留人下來。不過,朱師姐那么溫柔體貼的人,應該不會怪她罷!明天去找她打個招呼好了!
烤肉自然是贏得了交口稱贊。
江燕兒看了一眼田雨因嘴邊的油光,微偏過頭去,掩住眼底的嘲諷之色。方才表示不屑的也是她,現在吃得最多的還是她。索性像袁喜夏就像全了呀!袁喜夏瞧不上這些腥膻,因此不過是在大家的勸讓下略略嘗了兩塊,田雨因倒是吃得比號稱“大胃王”的魯琤琤還多!
接下來幾天,大家果然就開始為各自的前路閉門修煉了,甲乙兩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丙院至庚院的新弟子好奇之下也來探詢過,燕華有同鄉在戊院,她便含含糊糊將要選拔考察的事透露了一下。結果馬頭峰幾處新弟子的院子里一下子都變得門可羅雀。
馬頭峰一下子冷清了好多,弄得許多人都不習慣了。
幾處院子都是住的妙齡少女,往常吸引了好多師兄弟的眼光。當然,修道之人,不會過多沉迷于兒女情長,但是養眼賞心之事,大家都是樂于順其自然去欣賞的,順便與佳人說說笑笑同行一段,更是樂事。
一下子聽不到鶯聲燕語,看不到如花嬌顏了,未免令人失落。
馬頭峰的幾位師兄隨后發現,閉門修煉的其實也不是全部,新來的那位田雨因田師妹還是經常往外跑,但是不像以前那樣到處結交,而是獨來獨往,有時往郝瑗主事處,有時往峰外。
幼蕖自然也更減少了和朱兆云一起的時間,只偶爾去靈田里幫著干活。大部分時間都是安心呆在室內,打坐調氣,休息的時候也是看看玉簡竹簡,靜思習過的法術原理。初始也難免心思浮動,但她已經學會自己說服自己,用不著走捷徑去特意練幾手易于出彩的法術,她的修煉是為更長遠的未來。不管被分到哪個峰頭,她都會這樣穩步修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