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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青……”洛醫看到找上門來的司空青，先是一驚，大步上前將門關上，然后才轉頭一臉復雜地看著司空青。
那張與他姐姐有幾分相似的臉，讓洛醫想起了自己的愛人。
“洛醫。”熟悉的稱呼喚起司空青的回憶，那只有親人才會呼喚他的三個字，讓他出現了一瞬的恍惚。
但很快，恍惚出神被冷漠取代。
司空青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自家阿姐死在洛醫手中。
不論洛醫有多少苦衷，都不能夠否認他阿姐的死亡這個男人出了很大一部分力。
簡單的兩個字，讓洛醫的心陣陣抽疼，他張了張嘴：“你……可以叫我姐夫的。”
“姐夫？”司空青的聲音中染上了譏諷，“殺死我姐的姐夫嗎？”
這種姐夫，他要不起呢。
洛醫垂頭耷腦，面對司空青的時候，一點也沒有洛帝的威嚴，也不像是那個憑一己之力發展起天醫盟的帝尊。
想要解釋，卻無從解釋。
司空青說的是事實，他殺死了暖暖。
那樣溫暖明艷的暖暖，死在了他手中。
過程有的時候很重要，有的時候又沒有那么重要。
他親愛的暖暖，因為他死了。
看到洛醫那垂頭耷腦任打任罵的樣子，司空青感覺到了一陣無力。
多么有趣又多么無奈的現狀啊。
這個男人，萬年過去不改對他姐的癡心，既然這么愛他姐，當初又為什么要將手中的刀子捅進他姐胸膛。
為什么要殺死摯愛呢？
難道摯愛在寰宇天道面前就那么不值一提嗎？
司空青來的時候猶豫過到底要不要就這么在洛醫面前露面。
這個男人，當初能夠因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殺死司空暖，如此就能夠因為同樣的原因害死他。
當天道身邊的一條走狗，可要自在逍遙不少。
但看到洛醫這張寫滿愧疚和任打任罵的臉，司空青依然感覺到了胸膛那口悶氣沒有出去。
如果洛醫對司空暖的愛意并不純粹綿長，他自然能夠心安理得將之視為需要除去的欺騙者。
可是事實不是這樣的，真心相愛的兩人，落到陰陽兩隔的結局，太殘忍了。
“過去這么久了，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司空青深吸了一口氣，他現在只想要一個解釋。
他相信洛醫是無辜的，但他必須知道洛醫當初為什么那么做。
那很重要。
“我不想殺死暖暖的，我從來沒有想過殺死暖暖。”回想起那段痛苦的記憶，洛醫整張臉都是扭曲的，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了暖暖，那是他的命啊。
“我真的不想的，但是暖暖她在我沒反應過來之前動手了。”洛醫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扯出一個能夠讓司空青安心的笑容，卻只能夠扯出難看的表情。
放在心上的女孩為了讓自己活下去不被追責，當著他的面自殺了。
哦，說自殺并不確切，在所有人眼中，她是被他殺了的。
女孩將一把匕首塞到他手中，握緊他的拳頭，然后用那把匕首狠狠洞穿了自己，奪走了自己的性命。
一次次的夢魘，都是那流淌著女孩鮮血的匕首，和女孩那雙帶著怨恨的眸子。
分明真實情況中女孩是帶著祝福的，但出現在洛醫夢中的女孩，永遠是一臉怨恨。
那是他的執念，是他內心最大的不安。
他愧疚曾經對女孩做的一切，那些事情日日糾纏著他，改變了夢中女孩的相貌，扭曲了女孩的性格。
洛醫抬頭，看著站在他面前，越發沉穩可靠的司空青，透過這張臉，似乎看到了那個沖他微笑的少女。
“暖暖……”低低的呢喃從洛醫口中出來。
“你認錯人了。”司空青并不愿意給洛醫沉浸幻夢的機會，出聲無情打破洛醫的幻想。
“我姐死了。”他說，“死在你手中。”
即便那是她自愿的赴死，即便沒有你她也會因為其他原因死亡，但不能否認，她確確實實死在了你的手中。
“你想要什么？小阿青。”洛醫注視著司空青，貪婪的視線落在司空青與司空暖相似的面容上。
你想要什么？
想要我死，還是想要我手中的勢力，或是想要我幫你做點什么？
只要你說，我能夠做到，就會去做。
就算是做不到，我也會讓我自己去做到。
因為你是暖暖的弟弟，是暖暖僅剩的親人。
“天醫盟。”司空青開口，毫不客氣。
“是你的了。”洛醫將代表天醫盟盟主的令牌放在司空青手中，沒有一絲留戀。
“我有幾個心腹，我會告訴他們你是天醫盟新的盟主，他們會輔佐你站穩腳跟的。”洛醫將司空青的路都安排好了。
只要司空青順著他安排的路去走，就不會出現差錯。
“你的帝尊實力。”司空青再次開口。
“歸你了。”洛醫下意識回答，等到反應過來司空青說了什么之后，眉皺了起來。
不是他不愿意給，而是——
“帝尊實力，怎么給你？”
帝尊是他一步步修煉上去的，就算是他愿意給司空青，也給不出去啊。
司空青想要的絕對不是他自廢修為，所以他要怎么做才能夠將自身這帝尊實力送給司空青呢？
“免費打手，帝尊實力的。”司空青垂眸說了一句。
“沒問題。”洛醫明白過來了，“都聽你的。”
司空青想要什么，只要他有，他都愿意給。
司空青眉眼微顫，他又問了一個問題：“九個帝尊幸存者中，像你一樣的人多嗎？”
向著天工一族，為天工一族說話的帝尊多嗎？
那被留下來的九個人中，究竟有幾個是長輩們給他們留的后手？
“應該不少，我沒怎么和其他人接觸過。”這個時候，洛醫倒是有些懊惱自己竟然對其他幾個帝尊的事情不上心了。
都無法回答司空青的問題呢！
“不過，舒陽和謝計嫉惡如仇，他們的性格很像是天工一族創獸師會交的朋友。”洛醫努力給司空青提供幫助。
司空青聽到這兩位帝尊，只是點了一下頭。
那兩人啊，已經有人去接觸了。
他想要知道還有沒有更多的勢力是能夠被天工一族策反的。
天工一族新一輩的創獸師都在天工傳承殿里接受傳承，等他們接受完傳承走出來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他們沒有這個時間等下去了。
如果可以，他們希望能夠快速集結起一只隊伍，與天道杠上。
天道……
想起天道，年輕的少年眼底全是厭惡。
他們如今的一切，全拜天道所賜。
“戰刃一直念叨著其他修士打起架來不痛快，還是天工一族的創獸師最適合干架。”洛醫又提起一個名字，戰刃，應該也是能夠策反的。
司空青開口：“他想要的是勢均力敵，并且愿意使出全力打架的修士，寰宇修士顧慮太多，手段也不多正大光明，自然無法滿足戰刃。”
天工一族，滿足了戰刃約架對象的一切要求，那個帝尊自然會想念天工一族。
但僅僅因為天工一族是很不錯的約架對象這一條件，無法說服戰刃幫助天工一族重新走向寰宇巔峰，建立新的秩序。
那個人想要的，是酣暢淋漓的戰斗，即便是在天工一族的對立面，他也能夠享受戰斗帶給他的快樂。
事情結束的時候那會是一個不記仇的帝尊，但那人并不是能夠說服的對象。
現在他們這些創獸師要是在戰刃面前自曝身份，一直想要和天工一族再一起打一架的戰刃怕不是會興沖沖拎起武器就打，根本就不會聽他們的長篇大論，更不會去想幫助天工一族自己能夠得到多少好處。
“圣啟……圣啟不行，那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剛剛提起圣啟的名字，洛醫自己就否決了這個選項。
圣啟人品不行，別看這個人似乎很不錯的樣子，神圣慈悲，但那都是圣啟的假面。
真正的圣啟，自大狂妄，自命不凡。
沒有天工一族的逍遙日子過慣了，圣啟是不可能希望回到天工一族管轄時的生活的。
“夜冢就更加不行了。”洛醫說起夜冢的時候，還有些厭惡。
暗夜血殿，無惡不作。
不像是圣啟還給自己扯一張遮羞布，夜冢和他的暗夜血殿做起壞事來不加掩飾，每一件事情都踩在天工一族的底線上。
燒殺擄掠，這些都不值一提了。
那些人做的壞事，說上三年都不一定能夠說完。
提起夜冢這個名字，司空青想到了跑去暗夜血殿的天傾。
雖然天傾沒有和他說她去暗夜血殿干什么，但司空青覺得天傾一定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隱隱有一種感覺，天傾要做的事情一旦做成了，對他們絕對是一個驚喜。
為此，司空青并沒有拿一些瑣事去煩天傾。
但不去打擾天傾，他還有另一個人能夠打擾啊！
云叔，你知道九大帝尊中有哪幾個是我們的朋友嗎？
用朋友來稱呼那些帝尊，是司空青少有的頑皮。
云池清收到司空青這句話的時候，很是直接干脆地回道：洛醫，舒陽，謝計，賈元。
將洛醫放在第一位，也是在告訴司空青：別擔心，你那位姐夫可信。
夜冢不可信，司空青并不意外。
要真是天工一族這邊的帝尊，那個男人不可能將事情做得那么過。
暗夜血殿那群修士，哪個放在天工一族面前不是要被弄死的存在。
但賈元的存在就讓司空青有些意外了。
賈元元帝，那個鉆到錢眼里去的家族和帝尊，他們竟然是能夠信任的？！
賈玥帶走了天工大陸賈家的修士，將賈家的血脈收回。
這已經是司空青以為賈家能夠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對血脈的關心在意，雖然很微弱，那一點點在冷漠的寰宇已是彌足珍貴。
但誰能夠想到賈家竟然還能夠做到更多？！
“你對賈家了解多少？”司空青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洛醫，對這個人的感情十分復雜。
愛愛不起來，恨也沒辦法恨。
一切都是司空暖自己的選擇，一向尊重司空暖選擇的司空青怎么能夠遷怒洛醫，哪怕這里面確實有洛醫的一分“功勞”。
只是司空暖不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也無法和洛醫和解。
“賈家？視財如命。”洛醫想不通司空青怎么會提到賈家，說起賈家，那可是寰宇手中錢財最多的勢力。
只要能夠賺錢，他們什么交易都做。
賈家的修士實力不一定是最強的，但一定是手上資源最多的。
“小阿青是想要用錢財打動賈家嗎？”洛醫問。
如果是用錢財讓賈家出手的話，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
司空青但笑不語。
討了個沒趣，洛醫也不惱，他面對司空青有一種近乎卑微的討好。
即便萬年前的一切，是司空暖的算計。
他的投敵，是司空暖的要求。
暖暖希望他探清楚那些對天工一族不利的修士想要做什么，派他打入敵人內部。
他做到了，卻沒想到對天工一族的圍剿來勢洶洶，他放在心上的人面臨著困境。
一切結束后過二人世界，是暖暖對他說的最大謊言。
從一開始，司空暖就沒想過活下來。
萬年的時間，足夠洛醫一次次復盤，足夠他找到真相。
救死扶傷善良純粹的少年吸引著一顆同樣柔軟的心，自己也在最開始的救命之恩下轟然淪陷。
即便知道自己可能被司空暖算計了，殘留在洛醫心中的也是滿滿的懊惱。
他痛恨自己知道的太晚，沒法在那冰冷的寒冬攔住義無反顧的女孩。
活著，帶著痛苦與悔恨的活著，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那個笑起來耀眼溫暖的少女。
司空青的出現，對洛醫來說是解脫。
不管司空青想要做什么，這都是一切結束的征兆。
洛醫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亡，但有一點他無比確信，那便是無論什么樣的結局，他都會接受。
他的女孩，等了他很久，如果他死了，是去和人團聚。
洛醫深吸了一口氣，一點點將天醫盟的情況告訴司空青。
天醫盟，是他送給司空青的禮物。
沒有想到司空青還活著，洛醫一開始是想要將天醫盟送給天工一族站起來的那位創獸師的。
但既然暖暖的弟弟還在，天醫盟自然是屬于他的。
只有司空青，才是天工一族最有資格接過他手中一切的那個創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