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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結一族已經滅絕了,滅絕在天工一族出現之前。”柳羲伸出手指了指天傾手里的那本《寰宇種族大全》,“這本書,記載的都是那些早就湮滅在歷史長河中的種族。”
天傾聽到柳羲那番話之后,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沮喪了,這可將周圍的天工一族創獸師給心疼壞了,甚至有不少創獸師看向柳羲的目光都帶上了責備,像是在指責他怎么能夠這樣對待小天傾呢!
柳羲的神色依然平靜,那張病弱矜貴的臉上一雙平淡深邃的眸子看著天傾,他問:“你想要聽聽霧結一族的故事嗎?”
霧結一族的故事,天傾是知道的,她坐在曾經的自己右手邊,聽著柳羲又說了一遍霧結一族的悲哀。
他說:“有時候天資出眾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別是在沒有足夠的實力護住這份得天獨厚的能力的時候。”
他說:“霧結一族并不是滅絕于自身的弱小,而是滅絕于寰宇修士的貪婪。”
他說:“但這不是他們任何人的錯,而是那個世道。世道錯了,個體的力量又如何能夠抗拒。”
再一次聽柳羲訴說霧結一族的故事,天傾不像是曾經的自己,沉浸在對霧結一族的同情與對那些竟然傷害這么可愛小云團的修士的憤怒仇視中,而是發現了一點自己未曾發現的東西。
她發現,柳羲的那番話,不只是在說霧結一族,而那個世道錯了,也不只是那個還沒有出現天工一族的世道。
不,或許也能夠說是那個天工一族未曾出現的世道是錯的,但不只是那個世道。
還有如今這個混亂的強者為尊的世道。
強者為尊本身沒有錯誤,錯誤的是那些為尊的強者們不但不保護世人,反而恃強凌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而天工一族不是確定世道正確的錨點,只是天工一族在做的事情恰好是最為正確的。
他們做的事情指向的是更加光明和諧的世界,能夠促成的是一個良性循環。
但他們要做成這些事情,卻會觸及一些人還有某個存在的利益,這才是天工一族遭遇那場滅頂之災的原因。
九個幸存下來的帝尊是天工一族的仇人,但他們也只是那場傷亡慘烈的戰爭中的棋子。
那個時代,帝尊太多了,除了天工一族擁有的那些帝尊和能夠匹敵帝尊的創獸師之外,寰宇本身的帝尊也很多。
但最后幸存下來的卻只有九個,甚至這九個到底是怎么幸存下來的尚且存疑。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傾通過這一次再次明確了一點,那就是:天道,才是她最終需要面對的,其他的不過是擋在這個最終目標前面的障礙物,也可以說是磨刀石。
天傾聽著昔日的自己憤憤不平,聽著柳羲問出那個問題,聽著自己給予肯定的回答,她知道,她該回去了。
相處的時間太短暫了,短暫到她幾乎還沒怎么品味就結束了。
但天傾清楚,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回憶,隨時可以,但有些事情,刻不容緩。
“你看看她你看看她!她分明說了愿意庇護我們霧結一族這種弱小的種族的!但阿姆你看看她的所作所為!她真的好過分哦!”淡黃色的小云團氣鼓鼓的。
而那包裹著它的云團則是將目光落到那回歸的少女身上。
此時的少女身上沒有那由記憶構成的幻境中的活潑天真,唯有嘴角淺淺的梨渦和那雙天藍色的澄澈眸子能夠看出一絲那天工一族少族長的樣子。
回來的天傾聽到小云團的聲音,輕輕聳肩,用那雙天藍色的眸子看著小云團。
淡黃色的小云團對上天傾那平靜的天藍色眸子,慢慢地就氣弱了,它飄在空中,輕弱的聲音帶著委屈:“你說過你會保護我們霧結一族的。”
借著這一次的幻境恢復了不少力量,這個霧結一族最是出眾的孩子已經能夠完整表達它想要說的話了。
天傾點了點頭,沒有否認這一點:“是,我是說過我會像每一個天工一族做的那樣,不恃強凌弱,庇護世人,給寰宇一片安寧平和。”
這一點,她剛剛還在幻境之中重溫了,而且這些家伙也都知道,根本就沒有否認的意義,而且她本就沒有否認的打算。
“那你……”淡黃色的小云團聞言似乎興奮了不少,能夠看到它周圍的霧氣擴散都快了很多。
“但你們是嗎?”天傾打斷小云團的話,眉眼微挑,嘴角微勾,帶著幾分理智的冷涼。
“什么?”淡黃色的小云團懵了,什么什么,這個天工一族的少族長在說什么啊!
“你們是霧結一族嗎?”天傾將自己的話說的更加清楚,她說,“霧結一族已經滅絕了,這個時候突然跳出來一群和霧結一族外表一模一樣的東西跟我說它們就是霧結一族,你覺得我應該相信嗎?”
“我們沒有滅絕!”小云團的聲音很大,帶著急切,“我們沒有滅絕!難道出現在你面前的我們還不能夠證明嗎?”
說完,淡黃色小云團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話語中的問題,它迫切想要證明自己的身份,無奈發現它根本就沒有辦法證明自己,只能夠委委屈屈地哼哼:“你說的分明是愿意庇護寰宇所有需要庇護的種族,我們需要你的庇護。”
“但我沒精力庇護別人,我連我自己的種族都顧不過來,哪里有時間力氣去管別人的死活。”天傾這番話說得十分冷漠,但說的每一個字又都是道理。
天傾是天工一族的少族長,在天工一族和寰宇其他種族之間,她首先站的肯定是天工一族。
天工一族現在自顧不暇,身為天工一族少族長的天傾又怎么可能會去理會別人的事情。
這個時候,她不利用其他種族拯救天工一族已經是很符合天工一族的道義了。
“可你應該庇護我們,那是天工一族答應我們的。”乳黃色的云團將氣鼓鼓的淡黃色小云團喊到自己身后,它看著天傾,分明沒有眼睛,但能夠讓人感覺到它的真誠與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