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在看什么?”有修士注意到了柔秀的目光,那目光根本就不像是被追上之后的無助絕望,而像是知道什么本應該出現的東西不會出現的絕望無助。
柔秀的表情,與其說是一個被貓抓住的老鼠無法掙扎的痛苦絕望,還不如說是一個被拋棄的小孩子的脆弱無助。
“他能看什么呢!那里什么都沒有!”暗夜血殿的一個修士輕嗤了一聲,他們總覽全局,能夠看到整個幻境內容的他們自然知道,柔秀看的那個方向根本沒有任何異常。
那里,和其他任何一個方向沒有差別。
“管他在看什么,我現在就想看看這些壓著我們打的人心神大亂慌亂無措的樣子。”一個修士舔了舔唇瓣,他的臉上帶著詭異的興奮與激動。
多么有趣,多么令人期待的畫面啊!
在這種畫面面前,其他事情根本不重要好伐。
魔屠和煞三對視了一眼,他們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不該出手,兩個人性格與身份不一,但他們有著一個共性,那就是對魔煞尊者與暗夜血殿的忠誠。
他們兩個都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緣故給自己最尊重敬畏的人帶來麻煩。
但他們沒有想到,他們接下來并沒有等到柔秀從幻境中走出來,沒有面臨如何對待柔秀的艱難抉擇。
但他們看到的畫面卻比那原以為會有的麻煩更加棘手。
柔秀還趴在草地上,地上小草綿軟,但在柔秀白皙敏感的肌膚上依然劃出了紅痕,給他本就受傷的地方雪上加霜。
而柔秀臉上卻沒有流露出符合他這個年紀的脆弱,而是帶著幾分木然冷淡,對此時處境的木然,對自己身體的冷淡。
他看著那些記憶中出現的人說著記憶里的那些話,手指彎曲,最后握成了拳頭。
該死,竟然將他這段記憶給翻出來了!
翻出來就算了,偏偏為了能夠對他造成傷害還不讓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出現。
是的,柔秀深知他此時處在一個幻境之中,應該說陷入幻境的人中,除了腦子模糊不太正常的人,應該沒有幾個會不知道他們此時處于幻境之中。
畢竟他們前一秒還在和暗夜血殿那些人戰斗,下一秒就轉換了場景,怎么想怎么不正常。
幻境這種東西柔秀雖自己沒有能力締造如此逼真的,但他也是見識過不少這種幻境的。
像如今這樣將他內心最灰暗的那段記憶挖出來的幻境他都不知道經歷過幾個了,其中很多都是為了能夠對他造成影響不會讓那個人出現,但不管經歷多少次,面對這種處境柔秀心中依然有一股怒氣在沸騰。
暗夜血殿那些人,真是太過分了!
被觸碰到了逆鱗的柔秀此時只想要將那個弄出這幻境的人扒拉出來,弄死他。
柔秀看著那些語氣高昂討論著要怎么玩弄他的壯漢,忽的輕嗤了一聲。
聲音沒有刻意壓低,便是在這狂風呼嘯的草野夜晚,也能夠讓人聽得一清二楚。
“你小子笑什么!”一個壯漢揮舞著自己的手臂,看向柔秀的目光暗含警告。
他不喜歡柔秀這種語氣,被他們追上抓住的小老鼠竟然還以這樣的態度面對他們,這根本就無法滿足他們高高在上的戲謔心理。
“小子,讓你不愿意老老實實跟著南少還想著逃跑。現在好了吧,惹惱了南少人徹底厭棄你了,你也只能夠落到我們兄弟手中被折磨一番之后死掉了。”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獰笑著,他是追殺的人中唯一一個體格瘦弱的男人,也是所有人中花樣最多的那個人。
“呵、呵呵。”柔秀的聲音里面帶著嘲諷,他直視著這些追殺者,那雙眸子里的光芒銳利刺目,“已經死了的人,不過是被幻境勾起的我記憶中的東西,竟然還自得高傲上了!”
追殺的一群人聽到柔秀這番話面面相覷。
“這家伙不會是嚇傻了吧?竟然都開始說胡話了。”
“怎么,嚇傻了你就不想玩了?你不想玩正好將位置騰出來讓我玩,我可不介意人有沒有瘋掉。”
“我們死了?我倒是要讓你看看我們到底有沒有死!”一個壯漢擼起袖子,露出那布滿花紋的臂膀,朝著柔秀走去。
“呦呦呦,刺激了,被激怒了呢!”觀看柔秀那個幻境內容的眾人見此立刻激動了。
自身沒有危險,他們這群人熱衷于看其他人的熱鬧。
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他們甚至想要在這個時候開個局,下注接下來的故事走向。
“我就想要知道,激怒那些人對他有什么好處呢!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原來也有傻子會做啊。”幸災樂禍的聲音簡直不要太多,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人會因為柔秀展現出來的強力而覺得柔秀是那些人的對手。
如果柔秀有以一己之力解決麻煩的能力,這份記憶就不會成為他的幻境了。
柔秀也知道自己沒有能力解決這些人,他能夠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并不是現在擁有的力量,而是在這件他內心最痛苦絕望的事情發生時候的那個小柔秀擁有的力量。
如果以他現在的實力,對付這么幾個不過憑著一股子蠻力為虎作倀的壯漢根本沒有任何難度,但事情麻煩就麻煩在他擁有的實力是那個時候的小柔秀的能力。
那個還沒有踏入修煉一途,年幼弱小,因為逃亡身體虛弱無力的柔秀的實力。
深知自己并沒有那個能力對付這些人,這還是柔秀第一次在這個記憶的幻境里如此無力。
這也讓柔秀對那個弄出這個幻境的修士更加厭惡仇視。
而他之所以在如此劣勢的情況下依然敢這樣對這些人說話,不過是有倚仗罷了。
他是解決不了這個幻境,但要出去還是很簡單的。
畢竟他師尊也知道他最大的心魔就是這件事情,為了防止他會在幻境中隕落,強行脫離幻境的東西還是給了不少的。
柔秀咬牙,手指勾起自己手腕上的一根紅繩,在扯斷紅繩之前他又看了一眼天空某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