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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瓊枝笑笑,摸著她的頭,“可能會有宇宙文明入侵地球這事,小八和柳小姐已經跟我們說過了,這件事跟你無關,你不用擔心。”
常欽元所說那些都是真的。
席九不知道,席瓊枝知不知道那些事。
如果不知道,知道后又會怎么樣。
又還會不會配合迦南學院,聯合各大軍方科技,為這顆星球豎起這道防護盾。
席瓊枝年紀大了,席九又擔心她接受不了。
可她又覺得,席瓊瓊該知道,也有資格知道。
因為失去親人,還不自知,那是最痛苦的。
尤其還被蒙騙。
“奶奶……”席九嘴張了張,第一次對一件事猶豫。
很少看到她有糾結的神情。
“咳咳咳!”席瓊枝咳嗽了幾聲,面上皺紋抖了抖,滿目寵溺慈愛,“是有話跟奶奶說嗎?”
“我……”席九微頓,手不著痕跡捏上席瓊瓊手腕,“您的身體……”
“奶奶最近身體有些不好。”席承開了口,眼里有很深的擔憂,“醫生已經看過了。”
席瓊枝搖頭,“奶奶沒事,就是年紀大了。”
這么多年來,席瓊枝身為南潯的總理事長,各種繁瑣政事,又接二連三的失去兒子兒媳,還有幾個孫子……
她的心理精神壓力,早就超過一般人負荷。
勞累過度,如今又上了年紀,很多疾病都冒出來了。
這就是普通人類的生老病死……
她沒辦法。
席九松手,睫羽扇動了兩下,仰頭乖巧道,“奶奶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那些都只是預測,不一定會有事的。”
席瓊枝輕嘆,“奶奶啊,就希望看著你們幾個好好的。”
席澤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堅定的說道,“奶奶你放心,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席九看向一旁候著的席素,“先帶奶奶回去休息。”
席素點頭。
席瓊枝也沒勉強,看了這一屋子幾個孩子,“有什么事都好好說,別胡鬧著打架。”
是對一群人說的。
但這話,明顯在點沈悸和席九。
席九面色乖巧,“是,奶奶。”
沈悸沖她彎腰行禮,“席奶奶放心。”
席瓊枝一走,這屋里氣氛就沒那么溫馨凝肅了。
席澤又沖沈悸翻可個白眼,“整天就你會在我奶奶面前裝。”
不止現在。
以前那會,沈悸對席九憎恨不已,面對席瓊枝時,也一副禮貌有佳的乖乖模樣。
當面笑的溫和禮貌。
轉個頭瞬間消失,陰翳遮目。
就挺能裝。
席澤不吃他這一套。
沈悸躲開他的腳,悠悠然道,“只有自己虛假的人,才會覺得別人坐什么都是虛假的。”
“你……”
“阿澤。”
席澤又想上腳,被席承攔住。
席承看了他們一眼,“最近事情會有點多,都累一天了,該睡的都去睡,阿澤你帶柳小姐去你那邊客房睡。”
席家莊園極大,草坪林木,假山流水,花園湖泊。
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單獨住處。
席澤橫了眼沈悸,帶著柳時月離開。
柳時月面上帶著趣味,“你們這一家人真的很有意思。”
席澤撇嘴,哼哼,“那當然。”
柳時月失笑,她發現,席澤有時候真的很幼稚。
城堡里。
席九對孟澈櫻櫻他們道,“你們都去睡吧。”
白秋跑的最快。
這都在家,不會有事,櫻櫻也不再擔心,帶著孟澈上樓去客房。
看沈悸沒動,席九冷眼斜他,“別在這礙眼。”
沈悸低笑了一聲,聽話的轉身上樓。
電梯還沒下來,他走了樓梯。
客廳里只剩下席承和席九。
靜了片刻。
席九看著席承那雙腿,先開口,“還適應嗎?”
站久了還是不太舒服。
席承找了椅子坐下,淡淡道,“除了沒有知覺以外,都挺好。”
很多年沒站起來了,他以前也從未想要再站起來。
以前的席九不管好壞,她都會是席家的繼承人。
縱使不懂政事,縱使她是災星,在奶奶給她鋪好的路上,在一眾人的引領幫助下,她也能做南潯下一任總理事。
可她變了。
真正的她來了。
這個席家,包括這個星球,可能都留不住他。
席禮在F洲稱王,這層身份就不可能再接管席家南潯。
席澤再怎樣,心理年齡比生理年齡也小五歲,好跑的自由性子,太不穩重。
奶奶一天天老去,席家必須得有個人繼承。
所以沉思很久,他終于決定重新站起來。
時隔多年,能跑能跳,這種感覺很久違。
就是感覺不到痛。
席承不想多聊自己的腿,面對席九時神色一如既往的冷肅,“想和我說什么直接說吧。”
席九沒再遲疑,提了幾句席知啟和素溪的事。
席瓊枝承受能力再強,年紀在那,不一定能接受。
她決定告訴席承,由席承去決定說不說。
聽完她說的那些,席承面色晦暗的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我跟奶奶曾猜測過這些事情,如今證實也不驚訝,小六當年也是因為這個猜測去的迦南學院,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說的是失蹤。
至今沒有消息。
所有人都無一例外的認為,他已經死了。
“那你們為什么不去找……”
席九想問,席家既然知道,為什么不去找迦南學院。
可她早先就有猜測,席瓊枝或許是一直都知道什么的,所以才那么厭惡迦南學院。
可這顆星球還太過脆弱,它需要迦南學院。
又或者,迦南學院太過龐大,以席家之力難以撼動。
席承知道她想問什么,沉聲道,“爸媽犧牲的遺志,是想讓這顆星球平安和平的的生活在宇宙里,迦南學院是鎮守的防線……”
所以,他們隱忍,遠離。
可最后,席九還是去了迦南學院。
“爸媽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這顆星球不管即將要面臨什么,總會有人出來解決,這不是你的責任,你也無需有任何的負擔。”
“小九。”席承望過來,神色是面對席九時從未有過的溫和,“我們無法阻止你去迦南學院,但身為你的親人,我們都希望你平安。”
親人,哥哥……
陌生又熟悉。
席九垂著眸,沒說話。
她想父王母親,和哥哥們了……
又靜了會。
席承斟酌著話語,“你和沈悸……”
席九回神,面無表情,“沒關系,也不會有關系。”
席承看著她,“那你為什么不舍得下狠手?”
那么多鞭,如果真抽到沈悸的身上,沈悸早就鮮血淋漓,血肉模糊了。
可他睡袍都被抽成那樣了,身上竟然只有背后一道傷。
還不是很重。
再瞎也知道席九留情,沒下狠手。
席九默了會,低垂下眸,漆黑的睫羽遮住眼底所有情緒,“我終有一天會離開這里的。”
除了親情,她從未經歷過任何其他感情。
也就洛桑一個朋友。
莫景楨是基因庫匹配到的,適齡中最優秀的。
扶持那么久,只是訂了婚,親還沒有成。
他們也什么都還沒發生過,甚至手都沒牽過。
她對莫景楨也只是對未來夫婿的信任,還有相處久了的習慣,再多也就沾了點親情。
一直都相敬如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