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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九手上一頓,并沒有直接出去看,接過碗勺,不緊不慢的開始吃早飯。
今天比賽最后一天,唐糖和夏薇一早就去班級了。
櫻櫻小聲說,“我早上七點多起來的時候,他就在外面。”
“半夜來的。”洛桑突然說了一句。
這里溫度適中,她就穿了條綠色的裙子,睡的微卷曲的綠色長發披在身后,還赤著腳。
她以前在古巴洛就喜歡這樣,赤著腳哪都去。
她跑到席九身邊,接過櫻櫻遞過來的粥喝了一小口,綠色的瞳仁亮晶晶的,“沈悸半夜那會就來了,一直在外面。”
她睡多了,昨晚沒睡,半夜玩游戲的時候,聽見外邊聲音,透過落地窗看了一眼。
就見沈悸來了。
不過她沒出去,也沒喊席九。
席九看她一眼,蹙眉,“去穿鞋。”
洛桑晃了晃白皙的腳,“可是這樣很舒服啊。”
席九一個眼神斜過來。
洛桑癟嘴,放下碗,小跑著去樓上穿鞋。
席九繼續喝粥。
櫻櫻去落地窗那邊,把還沒拉開的窗簾掀開一角。
公寓有個小院,種著些綠植花卉什么的。
透過縫隙,能看見白色籬笆外有四五道身影。
“啊!對了!”偷瞄了一眼后,櫻櫻才想起來,“公主,八少爺也來了。”
席九直到把粥喝完,才抽了張紙起身,擦著嘴往外走。
櫻櫻連忙去開門。
于賀騫穿著套休閑的玫色西裝,有些騷包,單手托臉蹲在地上,昏昏欲睡,“我說沈大美人,你就非得在這等嗎?”
“你不想等可以走,又沒人讓你來。”席澤斜睨他一眼,不屑的嘖了一聲。
“以為我想來啊……”于賀騫小聲咕噥。
這規矩太多,動不動都能引起別人下戰書。
他就是個二世祖,沒什么武學天賦。
他本是真不想來了。
是他聽說沈悸又吐血昏倒,就跑去南潯看他一直在床邊守著,被動靜驚醒,就見沈悸又要不帶他,背著他偷偷跑。
都那樣了,沈悸還要去迦南學院。
如今迦南學院面世,他爸媽在沈重山那了解到更多情況后,聽說他迦南學院學籍還在,就一腳把他踹了出來,讓他跟著沈悸完成學業。
再加上,沈悸那羸弱不堪,動不動就吐血的模樣。
他哪能放心啊?
他害怕沈悸跑著跑著,哪天突然人沒了。
他得跟著。
凌晨到的迦南學院,沈悸不回自己公寓休息,跑到了這。
一蹲都是一夜。
他又累又困的。
可沈悸不走,他勸不動,他能怎么辦?
只能慣著,陪著唄。
可這也太累了。
他好困,還餓。
沈悸面色蒼白如紙,薄唇有些偏烏青色,被沈風扶著,眼睛闔著,站的筆直,縈繞著一身森郁病氣,不像個活人。
席澤看見院子里出來的人,眼睛一亮,滿身疲憊一掃而空,欣喜的跑上前去,“小妹!”
沈悸閉著的眼睛倏然睜開,沒有絲毫睡意。
席九慢吞吞問席澤,“你怎么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席澤沒好氣的哼哼,“我們又不是不讓你走,你半夜偷偷跑是什么意思,有沒有把我們當哥哥?”
那束目光炙熱的很,像是要把人燙出洞來。
席九側目望過去,正對上那雙猩紅的眼。
沈悸那雙好看惑人的桃花眼里,布滿血絲。
他薄唇緊抿著,似乎在隱忍什么。
對視了好一會,最終沈悸忍不住先敗下陣。
他向前走了幾步,視線始終沒從席九身上離開,定定問,“為什么拋下我?”
氣息陰郁,嗓音沙啞,眼底醞釀著什么風暴。
席九挑了下眉,抱臂斜倚在門口籬笆上,“我又沒說過帶你走,何談拋下?”
她的確沒說過。
從沒說過。
一直都是沈悸自己跟著她轉來轉去,要跟著她走。
沈悸無法反駁,看著席九清明漠然的目光,手握緊又無力的松開,心里發悶。
席九嗤笑,“你這還不是自己找上來了。”
那不一樣。
他來找她,和她帶他走,一點都不一樣!
沈悸抿唇,眼神如淵。
席九又嘖了一聲,轉身回屋里。
她不辭而別,是因為不知道該怎么和席瓊枝道別。
無論如何,原來的席九,是席瓊枝的孫女。
就算原來的席九也是她,可原來的席九有自己的獨立意識,有自己的人生。
就算原來的席九靈魂意識死在了那場車禍里。
她來,都算占據。
縱使席九災星之名,來自于席家自己手筆。
縱使席家最初收養席九,是交易和使命。
可席家那些人,對席九的情感沒有任何虛假。
尤其席瓊枝。
她年事已高,最疼愛的孫女卻離她而去。
還可能是永生之別。
席瓊枝會難過。
席九會不忍。
可席九必須要走。
她只能冷漠的選擇不辭而別。
至于沈悸。
他一身病,人又嬌氣,先不說會不會拖累她。
就他體內那股氣,如果真是永生島的東西,那他百分之八十就是被永生島選中的人。
但也有可能只是巧合。
只是。
宇宙廣闊無垠,種族百萬,永生島都是個迷。
在這顆星球上,沒人知道那是永生島的東西,因為沈悸體質異常,都有人想研究他。
到了星際,這點若是被人知道,沈悸到時候的下場,大概率就像她前不久看的那本,叫西游記的書里的唐僧。
誰都想啃一口。
對沈悸而言,不會是好事。
如今的星際聯邦是個什么樣,席九不知道。
她沒有把握,能完全保護沈悸。
但沈悸會追上來,出現在這,席九也不意外。
在預料之中。
席九回臥室換了身衣服,一套印著彩色涂鴉畫的白色武服,這是夏薇昨晚給她的。
F班為此次比賽搞的新班服。
今天和醫學系的決賽,F班都會穿這個。
聽櫻櫻說了后,席澤好奇的眼睛都亮了,“這么熱鬧,讓我也去看看。”
于賀騫兩根手指支著眼皮,欲哭無淚,“沈大美人,我們能先回去補覺嗎?”
“你可以自己去。”沈悸淡淡說了一句,頭也不回的跟上席九。
沈風緊跟在后。
以前的席九想睡沈悸,沈悸不屑一顧。
甚至還想席九死。
現在的沈悸圍著席九轉,追著席九跑,命都可以為她不要,席九對他不屑一顧。
這就是所謂——
過去你對我愛搭不理,今日我讓你高攀不起?
就真風水輪流轉?
勸是勸不了。
也無法阻止。
于賀騫看著沈悸和席九兩人背影,莫名的竟然看出一絲般配來。
可這兩個人……
于賀騫眉心擰了又擰,最終幽幽的一聲嘆,“孽緣啊!”
上午十點。
鏡橋上已人山人海。
醫學系和F系的學生,隔著用白色警戒線拉出的一片比賽用的空地,互相對峙,劍拔弩張。
空地上,整齊的擺放著一些醫療設備工具。
溫西燭站在其中,一襲天青色的復古長衫,黑金色的單片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軟發蓬松,五官優越到了極致。
斯文儒雅,清冷出塵,像復古的畫中謫仙。
那片天地仿佛為他而僻,安靜而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