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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出車禍,沈悸去看她,她好像也說過這句話。
怪不得耳熟。
“怎么會呢?”席九眉眼溫順,把向日葵放在他枕頭邊上,笑意明媚,耀眼奪目。
“我是來祝沈太子你平平安安,像這向日葵一樣,永遠向陽燦爛綻放,長命百歲,永生不死……”
早上的輸出,是詛咒無極限。
中午的輸出,是祝福不要錢?
僅隔一個上午,態度就轉變的這么大……
跟兩個人似地。
笑魘如花,可是那笑怎么看都虛偽。
沈悸瞇眼,正想說什么,沈風一個箭步過來,撈過床頭那束向日葵就扔了扔出去,防賊一樣,對席九充滿了敵意。
“你這次又想搞什么陰謀詭計?”
以前的席九,好歹只是災性大,就算囂張跋扈,也跋扈不到他主子頭上來。
可現在呢?
性格百變讓人琢磨不透,上一秒可能在跟你稱兄道弟,下一秒可能刀就會戳你心臟里。
一顆心蔫壞,根本不做人。
花在地上摔碎,金黃色花瓣飛了一地。
席九眸子半瞇,抬頭間,臉色恢復了如常,嘖笑道,“沈太子都這樣了,我還能有什么陰謀呢?”
“鬼才會信你的話!”沈風目露憎惡。
沈悸伸手把他推開,視線落在席九身上,人看起來比早上很羸弱,眼底灰蒙蒙的,郁色重重,嗓音極輕極淡,“有什么事直說。”
你永遠猜不到席九下一秒會做出什么事,說出什么話,她此時的話是真是假。
所以,跟她一定要干脆果斷的打直球。
不去搞任何彎彎繞繞。
否則,慘的只有自己。
這是,這段時間接觸下來,他悟出的真理。
席九彎腰,撿了朵沒被損壞的完整向日葵,扯著花瓣,桀驁眉宇里斂著乖戾,“沈太子這怎么看都活不了幾天了,不如先把婚退掉?”
“你才活不了幾天!說不定你死了我主子都活著!”沈風最聽不得別人說這話,咬牙道,“虧得我們主子還為你……”
“沈風。”
剩下的話,被沈悸喝住。
沈風喉嚨鯁住,胸口發悶,冷哼一聲轉過身去,背對著席九,眼不見為凈。
“咳咳咳……”
沈悸不知道是不是肺炎,五分鐘幾陣咳,聽聲音都感覺比之前更嚴重了,還咳出血來了。
“主子!”沈風面色大變,連忙拿紙去給他擦。
“沒事。”沈悸輕搖頭,拇指拭去眼角咳出來的水霧,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杯漱口。
病成這樣,還沒死。
怪不得,那些醫生說,他還能活著是個奇跡。
席九聞著病房里跟藥味和消毒水互相摻合的淡淡血腥味,目光冷清,面上沒有絲毫波動,雙臂環胸的斜倚在柜壁上。
“沈太子突然改變主意不退婚,是覺得我突然變得有意思起來,對我產生了興趣……”
她唇角邪勾,散漫道,“還是覺得讓席家九公主為你守寡,說出去有面子?”
“都不是。”沈悸淡笑道,“讓你失望了。”
他那張臉上,什么多余情緒都看不出來。
讓人看不透。
席九舌尖掃過上顎,眼底輕閃了一下,笑瞇瞇道,“前兩天你不是讓我指點你海棠林的事,其實我今天中午來就是為這事。”
她長的極好,以前紅發時,襯的是張揚的那種明艷。
現在黑發,黑衣,漂亮的肅然清冷,添了幾分干凈和純。
笑起來,讓周圍黯然失色那種。
可這病房里,沒一個人被她這笑容迷惑。
沈風寧愿相信鬼會救人,都不會相信席九有那么好心。
還指點。
他主子需要她指點嗎?
沈風防備更濃。
沈悸動了動手,也不管藥瓶里液體輸沒輸完,自己給自己拔了針,才淡淡開口,“說來聽聽。”
席九說,“我打薛榕,因為她是外星人。”
沈悸挑眼,“這個我知道。”
席九之前跟朱砂他們說時,他在現場。
席九壓著唇角,眸色請澈,認真又凝肅,“異調局之前說的那個隱藏在娛樂圈,會吞噬生機的外星人,就是薛榕。”
沈悸殷紅的眼尾微瞇,“這個我也猜到了。”
席九接著道,“我今天碰見她,又打了她。”
沈風回神后,冷嘲熱諷道,“九公主這一趟來,說這么多,不會就是向我主子炫耀你又打了薛榕吧?”
他主子在這邊用病和身體,幫她消除內閣對她和席家疑慮,她又在那打人?
這么囂張,什么時候玩砸,被人蒙頭打死也是活該。
“不。”席九搖頭,一臉正色的跟沈悸道,“讓遍山海棠一夜枯萎的原因,是薛榕。”
沈悸瞇眼,“證據呢?”
席九擰眉,“我也只是還在懷疑中。”
“那海棠開呢?”
“有一部分我的原因,但更多我覺得還是因為薛榕,她需要生機,你們這是個條條框框的法律社會,頻繁害人會被發現,她只能找取別的辦法。”
席九神色很冷,“而且現在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司馬澤明,成了薛榕的保鏢。”
“你說什么?”出聲不可置信的是沈風,他皺眉,“司馬澤明是捕星獵人,他怎么可能會成為外星人的保鏢?”
“這件事我也很好奇。”席九看著沈悸,笑,“你不好奇嗎?”
沈悸臉上的確凝重了幾分,卷長濃密的睫毛微掀,好看的眼睛上揚似把勾子,深不可邃,“謝謝九公主指點。”
席九挑眉,“不客氣。”
她往前走了兩步,像早上放白菊花一樣,把手里那朵向日葵,放在沈悸胸前。
依舊像早上那樣,抬手在身前畫了個奇怪符號。
說出的話,卻是截然不同。
“祝沈太子早日康復,生命像這向日葵一樣燦爛。”
等她從病房里消失了,沈風才回過神來,后知后覺,質疑,“她怎么可能會這么好心?”
竟然真說了正事?
沈悸拿起向日葵,看了一會,突然笑出了聲。
沈風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主子怎么了嗎?”
沈悸低低咳著,搖了搖頭,金黃色的向日葵在深不可邃的眼底,倒映出一片璀璨,讓人有些看不懂那笑里的意味。
席九剛才進病房,白秋沒進,在門外看門,防著沈悸他媽突然殺過來把她堵屋里,并沒能聽見屋里的談話內容。
一直等出來。
席九開的車,都哼上了歌,嘴角一直勾著,心情似乎很好。
白秋抓緊安全帶,一直喊著讓她慢點,“你跟沈悸又說了什么,不會又把他氣了一頓吧?”
可她剛才沒聽見緊急呼救。
席九放慢速度,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燈,側頭,一本正色,“我不是那種人。”
可等收回頭,那臉上又變得愉悅起來。
尤其那笑,怎么看都陰險,令人脊背發涼。
白秋打了個哆嗦,安全帶抓的更緊,內心深處,為沈悸默哀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