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九虎叔夜
“你是說……”很快,沈一心便明白過來武霖鈴的用意。
而突如其來的震驚,亦讓沈一心兩只黢黑的瞳孔,瞬間收縮:“你是說,上回我們用石頂晾臺的柱子移動城主碑、堵住東城門時,那巨大的拉力,搖動了地下的機關,所以,才導致毒液從機關里流出,流到積谷倉……毀掉了所有秦城人的糧食?!”
武霖鈴神色復雜地看了沈一心一眼,如實道:“義姐,恐怕是這樣。不過,沒有看到機關之前,我也不能確定。這一切……只不過是我的猜測。”
若武霖鈴的猜測為準,那她沈一心豈不成了整個秦城的罪人?
是她害得秦城人許久沒有飯吃,是她害得東方伽鎖只能吃樹枝、石子充饑。
一想到這些,沈一心心里便揪得難受。
秦城這么快落敗,她……竟然是罪魁禍首?!
這是沈一心之前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
一時間,沈一心竟不知該如何面對外面那些正萬分珍惜地喝著白粥的秦城百姓。
“這個時候,你同沈姐姐說這些做什么?你是想讓她自責嗎?”任雪嬋見沈一心的面色在一瞬間就變得慘白,忍不住沖上前一步,向武霖鈴質問:“那時候,東城門毀了,沈姐姐不用城主碑堵門,用什么?!你說!你說!”
武霖鈴有些不奈地看一眼任雪嬋,語氣淡淡道:“移動東城門的事,我也參與了。且,那主意雖是義姐想出來的,但執行人卻是我。你以為,我能脫得了干系?哼!我選擇這個時候把實情說出來,不是想指責誰,而是想讓你們同我一起商量解決的辦法。”
說完這番話,武霖鈴又單獨轉頭看向沈一心道:“義姐,東方伽鎖有沒有跟你說,東方風的那個機關,不可以受到任何晃動、撞擊?一旦受到晃動、撞擊,整座秦城就會爆炸?”
沈一心點頭回憶道:“確實說過……嗯?不對!如若那機關當真不能受到晃動、撞擊,那在我們堵上東城門的時候,它不就該爆炸了嗎?為何……沒有?”
武霖鈴看得出,沈一心在說這話時,臉上有一絲絲僥幸。
雖然很不想打擊沈一心,但武霖鈴最終還是實話實說道:“義姐,這不是什么值得僥幸的事。機關沒有爆炸,只能說明,我們的晃動,并沒有到達它的核心。”
“核心?”任雪嬋歪著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武霖鈴話里的意思。
而沈一心卻早已張口道:“義妹是猜測,那機關的核心……就在白色人形火掌附近?”
“正是這樣。”見沈一心想法同自己一致,武霖鈴臉上不禁浮現出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義姐也是這般想,我就放心了。如此一來,我也就基本能確定,東方風在秦城地下宮殿里設得……到底是什么機關。”
說完這些,武霖鈴便向沈一心要來秦城地宮的地圖,對著上面的入口和道路,仔細研究起來。
其余幾個人或是舉著火折子,或是舉著煤油燈,分別立在武霖鈴兩側,也聚精會神向那張年歲有些久遠、紙張早已泛黃的地圖上看去。
有關那機關的細致描繪,地圖上早已看不清了。
武霖鈴只能用從隨行黑匣子里拿出的一根蘸頭是紅色的毛筆,時不時皺著眉,謹慎往地圖上道路的兩側勾畫而去。
沈一心發現,她有時畫叉,有時畫圈,卻并不知那叉和圈的區別在哪里。
不過,即便胸中有一萬個疑問,也無人敢出聲擾了武霖鈴。
畢竟,若是打斷了武霖鈴的思路,那就是導致整個機關無法破解的罪人。
沒人想當這個罪人。故,整個石洞里便靜悄悄地滑過了半柱香的功夫。
半柱香過后,武霖鈴忽而動了動肩膀,有些慶幸地開口道:“所幸,東方風的這個機關,師父以前曾跟我提過一嘴。我……興許真的能破。”
即便武霖鈴說得是“興許能破”,也讓石洞中的其他人欣喜不已。
任雪嬋更是迫不及待追問道:“東方風到底設了什么機關?你快說說!”
武霖鈴這回沒有同任雪嬋對著干,她將秦城地宮圖放到那張用樹枝搭成的簡陋床板上,指著最中央的一個將將能看出形狀來的圓柱道:“這里,就是整個機關的核心。如若我沒猜錯,波多羅索要找的白色人形火掌,就在這個圓形空心柱子里面。”
武霖鈴介紹說,東方風設置的這個機關,叫做五服震。
不錯。
就是五服震。
是震動的“震”,不是陣法的“陣”。
“五服震?”任雪嬋一對大眼睛眨巴了兩眨,不屑撇嘴道:“這名字可真夠怪的……”
“其實,這名字并不怪……”沈一心忽然盯著那張地圖,幽幽出聲道:“《國語·周語》記載,周穆王時祭公謀父曾有過‘五服’之說。即,‘先王之制,幫內甸服,邦外侯服,侯衛賓服,夷蠻要服,戎狄荒服’。具體說來便是,以王畿為中心,按相等遠近做正方形或者圓形的邊界,依次劃分區域為‘甸服、侯服、賓服、要服、荒服’,此,便是五服。而服,即服事天子之意。就是這五個‘服’,都要服務于天子之意。”
“什么意思……?”任雪嬋的臉上依舊有些茫然:“沈姐姐你是說,東方風設置這個機關時,是把自己當成了貨真價實的皇帝?他要讓這個‘五服震’,服務于他?”
“大概是這樣吧。”沈一心點點頭,接著轉身看向武霖鈴,繼續推斷道:“武妹妹,這個五服震,其實就是五個大小不一的空心圓柱互相套起來的機關吧?每個圓柱之間間隔相同,炸藥遍布機關下面,而毒液則在五個圓柱的空隙中間,有規律地流動。如若這個‘五服震’受到震動,那毒液和炸藥就會混合到一起,引發帶著大量毒氣的大爆炸發生。”
武霖鈴有些吃驚地看向沈一心,滿眼里都寫著不可置信。
要知道,她這個天天忙于東奔西走,忙于打仗的姐姐,只是懂一點兒機關術的皮毛而已啊!
而且,那點兒皮毛,還是她得空時,隨手教的。
真沒想到,沈一心僅通過那點兒皮毛,就能猜到五服震的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