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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來的？”波多羅索用戴著黑色半掌手套的左手拍拍胸前的盔甲，驅馬往流沙浴的方向行了幾步，饒有趣味地問道：“從哪里借來的？”
“唉！”沈一心重重嘆口氣，她知道，此時再去殺蔡國從已是不可能。
因為，燕伯六鬼已經警惕地把蔡國從給保護了起來。
只聽蔡國從一字一句道：“中原有家‘黃袍觀’，專門修煉召集陰兵的道法。若我沒猜錯，這些綠眼睛的陰兵，應該就是沈一心專門請黃袍觀里的黃袍道人給請下來的！”
波多羅索雖然從來不懂什么中原道法，但他天性聰明。故，只聽了蔡國從的三言兩語，就立時明白過來：“你是說，沈一心身后的隊伍是假的？是一個黃袍道士，變出來的？”
蔡國從本還在發愁，要如何向波多羅索解釋中原道術一事。可見波多羅索如此聰穎通透，不由當即覺得心下一松，喜形于色道：“不錯！大王！這些綠眼睛的假兵，是黃袍道士從一幅叫做《琢城之戰》的圖上變下來的。其實，要是會了黃袍觀的法術，不止能變《琢城之戰》圖上的兵、將，還能變出其他東西……”
“其他東西？”波多羅索冷笑一聲，隨即不理會軍師蔡國從的繼續解釋，直接右手一揮，命令其身后的四萬荒钚兵，穿過流沙坑，向前進攻沈一心的隊伍。
“既然都是些假人，那就沒什么好怕的！都給我往前沖！……什……什么？！”得意了沒有片刻功夫，波多羅索就被頭頂上突然憑空出現的一條紫色惡龍，給嚇傻了眼！
那條惡龍的眼睛有兩只燈籠那么大，一張大嘴有一口水缸那么大！
其實，最可怕的并非是惡龍的樣子，而是波多羅索根本不知，它是什么時候憑空出現的！
就那么……
波多羅索一抬頭的功夫，它就突然出現在那里了！
且，還離波多羅索那樣近！
此刻，那條紫色惡龍正面對面地緊盯著波多羅索的眼睛。
一人、一龍之間，不過相隔了半寸距離。
波多羅索甚至能清晰看到惡龍不停喘出粗氣的鼻子，和臉頰兩側、有些閃光的灰色鱗片。
方才還信心滿滿的波多羅索，此時竟被驚嚇地一動不敢動。
他就那么與惡龍對峙著，喉頭間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口水。
惡龍嘴邊的幾條黃色長胡須，隨著沙風四處擺動，并時不時掃到波多羅索的頭上、臉上。
那幾條又硬、又有些粗糙的胡須上，似乎粘著某種黏液。
因為，當它們每每掃過波多羅索的臉頰后，波多羅索會感覺到臉上濕濕的、癢癢的。
那種極為真實的感覺……不像是假的……
難不成，這龍……是真的？！
想到這里，波多羅索的兩只眼睛里，頓現恐懼之色。
“咔嚓！”
似是看出了波多羅索眼底的疑慮，那惡龍竟直接大嘴一張，低頭對著波多羅索身下戰馬的腳邊，吐下一道紅色驚雷！
“嘶嘶！”
那戰馬被嚇得連連揚蹄、后退。
幸好波多羅索死死抓住馬韁繩，才沒有被摔下去。
見狀，在場的其他人，全都被驚呆了！
燕伯六鬼停止了對沈一心的攻擊，本想渡過流沙坑的四萬荒钚兵，也呆若木雞地立在原地，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誰說我的人是假的？嘻嘻！波多羅索！難道，你眼睛里看到的這條龍，也是假的嗎？嘿嘿！蔡國從是在騙你玩兒呢！我的人、我的龍……都真的！”沈一心將手里的玉珥劍狠狠插在地里，自己則半跪在沙子上，半拉嘴角流著血，滿臉陰翳地隔著沙坑看向波多羅索，那幅冰冷與幽怨的模樣，宛若一只剛從地獄里爬上來的厲鬼。
本來，沒有那條紫色惡龍的襯托，沈一心看起來還沒有那么嚇人。
但那條惡龍突然出現，又吐出一道紅色驚雷！再加上沈一心失血過多、面色慘白，這才讓夜幕底下的她看起來，格外可怖。
就連一旁的劉崢儀見了沈一心這幅模樣，也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之前，劉崢儀曾見過沈一心英勇奮戰的模樣、兒女情長的模樣、認真細心的模樣、果敢堅決的模樣、美好靜姝的模樣……
可唯獨就是沒見過她這副……陰森、可怕的模樣。
晃神片刻，劉崢儀連忙上前將沈一心攙起，用手背利索給沈一心抹去唇邊鮮血，再稍稍使力，捏了捏沈一心的右手掌心。
這是每回沈一心受了傷，或者不高興時，劉崢儀都會對她做的小動作。
意思是問沈一心怎么樣了，要不要緊。
沈一心明白劉崢儀的心思，所以當即扭頭沖劉崢儀一笑，告訴他自己無事。
劉崢儀見沈一心臉上的陰森表情很快化了去，心中繃緊的弦，立時松了下來。
果真！我的心兒，還是我的心兒。她依舊會沖我笑，她不可怕……
劉崢儀這樣安慰自己，同時也不忘偏頭看著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沈一心，正對著藏身在隊伍里的朱自真偷偷使了個眼色。
劉崢儀不知道沈一心接下來要做什么，他只看到，朱自真似是很快就領會了沈一心的意思。
因為，朱自真竟當即背過身去，口中念念有詞。
朱自真口中的新咒語一出，半空中那條與波多羅索對峙的紫色惡龍，便登時消失在了茫茫無際的夜空里，了無痕跡。
甚至，連同它一起出現的那股帶著潮濕空氣的涼風，也跟著消失了。
波多羅索大汗淋漓地盯著方才惡龍待過的地方，右手仍然一刻也不敢松懈地、緊緊握著腰間那把金色戰刀的刀柄。
只要多一刻！只要那惡龍再多待一刻，我就可以拔出腰間的戰刀，將那個龍頭砍成兩半兒了！
波多羅索如是想著，可他的右手卻始終使不出半分力氣……
“噗通！”
“大王！”
因承受不住親眼見到惡龍的刺激，波多羅索竟整個人身子一軟，從馬背上一頭栽了下來。
他身后的將士見狀，個個驚魂未定、連滾帶爬地上前攙起波多羅索。
此刻，無人有閑工夫在暗地里嘲笑波多羅索膽小。
因為，繼惡龍消失之后，更怪異的事……又在眼前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