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心嘴中剛說出“不對!情況不對……”幾個字,衛懷濟就已不管不顧地沖了上去!
他縱身一躍至桉樹的枝椏上,伸手想要解開綁在碗兒手上的麻繩,卻陡然發現,自己背后不知何時竟罩上一個巨大的黑影來。
衛懷濟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見任雪嬋用極其顫抖的聲音,語無倫次地提醒他道“怪……怪物!衛呆子!小心!那東西……在你后面!啊!衛呆子!你腳下的樹枝……樹枝快斷了!”
“咔嚓”!
因那棵桉樹較細,樹枝脆弱,是以,“怪物”一上來,衛懷濟便覺腳下一個趔趄,整個身體亦跟著倏地往下一沉。
驚懼之下,衛懷濟未曾多想,就一把捉住碗兒腰間的藕荷色腰帶,將她一下拋至鬼門峰峰頂的平坦之處。而他自己,則立即躍到另一根樹枝上,怒目看向那頭來路不明的“怪物”。
不看還不打緊,這一看,竟讓衛懷濟胸中陡然一緊!
但見那“怪物”形容高大,牙尖爪利。再仔細看去,它竟是蛇頭獅身,滿目猙獰!
果真是只怪物!
且那怪物不僅模樣怪異,心思也異常活絡。因為,它竟比衛懷濟更快一步離開那根已然斷掉的樹枝。
“你是什么東西?!”衛懷濟脫口而出問道。
問完才意識到,這東西雖極怪,但它應該還沒怪到能夠口吐人言的程度。
“它叫……虺獅獸。”仍舊被吊在桉樹上的“醫圣”衛可言,忽然抬頭答道。
“虺獅獸?!”任雪嬋明顯有些驚魂未定道:“它是什么東西?!”
衛可言瞥了衛懷濟一眼,語氣中半是威脅、半是懇求道:“你們……你們先救我下來,我再詳細告知。”
此時“醫圣”衛可言的臉上,再也不見往日的傲慢無禮神色,有的,皆是若隱若現的焦急和無助。雖他極力克制,但這些害怕、恐懼的情緒,卻還是一絲不落地全都落入衛懷濟眼里。
衛懷濟心中冷笑道:我本以為,衛可言是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人。沒想到,只這么個小小的深淵,就將他嚇成這個樣子。哼!這人……倒當真不配做我師父。
任雪嬋邊警惕看著眼前的虺獅獸,邊快速偏頭向衛懷濟問道:“怎么樣,衛呆子?這個衛可言……救不救?”
衛懷濟略做思索后,簡短又冰冷地答道:“救!之后……再殺之!”
話音剛落,衛懷濟便同一只靈巧的猿猴般,迅速爬上衛可言所在的那根枝干,將他一把擲在地上。
衛可言剛著地,就不顧屁股上的疼痛,狼狽爬了起來。
他邊迅速摘掉手上的麻繩,邊快速解釋道:“這‘虺獅獸’乃我和邪軍師共同制之。它并非真的怪物,而是我用針線將蛇頭和獅身縫在一起的罷了。”
聞言,沈一心幾人同時向虺獅獸身上望去,但見它脖頸兒間,確實有針線縫合的痕跡。
沈一心猛地將右手搭在衛可言的氣戶穴上,冷聲問道:“快說!你們做這虺獅獸出來,有何目的?且這蛇離了蛇身活不了,獅子離了獅頭亦活不成。如今,蛇頭和獅身縫在一起……卻能動了?!快說!它是如何動的?”
衛可言回頭看了沈一心一眼,老老實實答道:“我們做這虺獅獸出來,是為了驗證一種叫做‘還靈’的蠱毒。”
“還靈?”沈一心緊皺眉頭,很快反應過來:“‘還靈’的意思就是操縱已經死去的東西?這么說,這虺獅獸……其實是死的?!它之所以能動,全因其體內寄生的還靈蠱蟲?!”
衛可言點點頭:“不錯。”
“那為何偏偏是……蛇頭和獅身?”沈一心又追問道。
“因為這種蠱蟲是靠吸食雄獅和蟒蛇之血長大,是以,需將這兩種動物縫合在一起,并讓它們的血液相互流通,才能使蠱蟲在它們體內起操控之用。”
沈一心回頭看向虺獅獸,忽覺它此時的目光,似比方才初見時呆滯了不少,不由心生疑惑道:“如何操控……?”
話還未問完,沈一心就聽見衛可言喉中突然發出一陣類似于蟒蛇和雄獅叫聲混合起來的“嘶吼”聲。
“不好!”沈一心最先反應過來:“大家后退!衛可言想用聲音操控還靈蠱蟲!”
可沈一心的提醒,又哪里能快得過虺獅獸的動作?
只見那虺獅獸原地縱身一躍,就直接用一張血噴大口,狠狠咬在了任雪嬋的肚子上!
“啊……!”任雪嬋閉上眼睛,顫抖地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
因虺獅獸的攻擊猝不及防,是以,在場之人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而在此種迫切情形下,只有一人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
他使勁咬緊牙關,用兩只黢黑的大手,奮力去掰那虺獅獸的蟒蛇嘴巴。
“鮑漢……傻大個兒……救我。”任雪嬋微微睜開眼睛,略帶絕望和害怕道。
“你……你放心!我說過……不會讓你死在這里的!”鮑漢目不轉睛地盯著虺獅獸的碩大腦袋,再次攢起力氣,用力晃動它的上下頜骨。
誰知,虺獅獸的咬合力極強,鮑漢這一晃,竟是徒勞無功。
“嬋兒!”衛懷濟見任雪嬋腹部的鮮血霎時印紅了她的長衫,這才神色一晃,低聲呼道:“我來救你!”
話音剛落,衛懷濟便從旁尋了塊兒尤為尖銳的大石頭,再單腳一踢。
“嗚~”
因衛懷濟在石頭上灌注了八分內力,是以,這一下下去,竟在虺獅獸背上,登時砸出個大窟窿來!
那窟窿大到足以能放進人的一只拳頭去,按理說,應當疼痛無比才對,可那怪物卻只是不疼不癢地“輕哼”了一聲。
衛可言冷笑道:“這獅身是死的,你打在它身上,它自是感覺不到疼痛。沒用的!就算你把它打得渾身都是窟窿,它也不會松嘴!”
衛懷濟一氣之下沖至衛可言身前,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起來,氣急敗壞道:“說!怎么才能救嬋兒?它為何只攻擊嬋兒一人?”
雖受制于人,但衛可言此刻的神色卻遠不如方才慌張了。
他輕巧地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只因任小丫頭體內,有‘還靈蠱’的蠱蟲!而這蠱蟲,就是上回她去易牙谷時,我在她體內偷偷種下的!沒想到,今日果真派上了用場。呵呵!這還靈蠱有公蠱和母蠱之分。我將公蠱放在虺獅獸體內,母蠱則放在任小丫頭體內!哼!公蠱蟲一聽到我的嘶吼聲,會立時發情,發情后便會四處尋找母蠱蟲的氣息!既任小丫頭身上有母蠱蟲,它自然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