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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喚道：“娘娘們說話，你跟個木頭桿子似的杵在這兒做什么？”
“少監，您有所不知，太后娘娘臨走前留下口諭。”
“什么口諭。”
“太后娘娘說，每逢下雨天，二位娘娘必須跪滿一個時辰。”
“然后呢？”富貴追問。
“今日時辰還不夠，兩位娘娘不能擅自離開。”
富貴欲言又止，顧吟微接過話茬。
“嬤嬤，你每日看著謹柔二妃受罰，可帶了鐘表？”
“不曾。”
“富貴，找人送一架自鳴鐘來，說好的一個時辰，一分也不能少，一分也不能多。”
黑斑婆子一臉兇相，手腕上套著兩根金鐲子，以她的月錢，不吃不喝也得兩三年才買得起，鐲子金燦燦的，上頭雕著宮花。
黑斑婆子注意到顧吟微的視線，急忙用袖口遮住鐲子上的花紋。
黑斑婆子洋洋得意，她可是太后的人，料想湘妃也不敢得罪太后。
“趕出行宮，永不錄用。”
黑斑婆子立刻哭了起來，“你不能處置我，我可是太后的人。”
“太后歸期不定，你不服大可以上無量山告狀。”
黑斑婆子哭哭啼啼，太監們堵上她的嘴，拉著她出去。
謹妃柔妃雙雙拜倒顧吟微跟前，“湘妃，救命吶，救救王家。”
“湘妃救救金家。”
兩人哭得悲悲切切，顧吟微難免動容。
“你們的家人我會盡量相救，我這就給賢妃寫信，讓她設法保全金王兩家的人。”
“男丁做做苦役不打緊，先救女眷，湘妃，金家還有兩個未出閣的小姐，不能眼看著她們深陷泥沼。”
謹妃也附和道：“對，聽柔妃的，先救女眷。”
“先換衣裳，雪夾著雪，寒風也大，不用守著我，我答應寫信回去，一定說到坐到。”
顧吟微奮筆疾書，柔謹二妃換了衣裳，守著她看她寫信。
金尊玉貴的兩個人，出宮不到半個月，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行宮不遠處設有一個驛站，驛站的人來取信，富貴吩咐他快馬加鞭往皇宮送。
顧映霞圍著火爐磕瓜子，楚楚、扁桃、阿青三個人給她剝。
“賢妃娘娘，有您的一封信。”
“誰寄給本宮的？”
“上頭寫著一個湘水的湘字。”
顧映霞從椅子上跳下來，連鞋也來不及穿，心道，算她有良心，知道給我寫信，可見她心里記掛我。
然而看完信后，她徹底失望了。
“好不容易寫一封信，居然還是指揮我去干活的。”
“你們三個跟我走，出宮耍微風去。”
顧映霞出宮，珍妃知道她有顧吟微給的出宮令牌，想搭一趟順風車出宮門，瞧瞧回一趟娘家。
“賢妃妹妹，可否捎本宮一程。”
“來來，過來坐我腿上。”
天高皇帝遠，太后皇后不在家，她早就想邀請珍妃出宮逛街了。
“多謝賢妃妹妹。”
守門的侍衛攔著顧映霞的馬車，阿青亮出一道令牌，侍衛立馬放行。
“你這樣大張旗鼓的出宮，做什么去？”
“我姐讓我去撈人，太后下令懲罰金王兩家，我姐不忍心看見金王兩家的女眷充當官妓，派我出去救人。”
“金王兩家嫡系女眷全加起來，起碼得有二三十人，你救了她們，如何安置。”
“救人如救火，先去看看再說。”
金家大門前，圍著一堆刑部的官兵，顧映霞戴上斗笠，斗笠上圍著一圈白紗。
顧吟微的信先由快馬加鞭送到驛站，又用飛鴿送至皇宮，比太后的旨意來得更快。
顧吟霞扶著阿青的手下馬車，金王兩家的人，等候多時。
兩位老夫人隨著人潮一起對顧映霞行禮，金大人面露不悅，什么檔次也敢讓他等半個時辰，他今天約好了要去圍爐吃茶的。
王大人看上去老實巴交，態度恭敬。
金家的主母由妾室抬上來的，態度扭捏。
“賢妃娘娘著急我等到底所謂何事？”
“金夫人不想聽可自行離去。”
金夫人拔腿就走，金大人坐著不動，金夫人揪著他的耳朵：“殺千刀的還不走。”
誰知金大人這一次并沒有聽她的話，還喝斥道：“好好坐著，你看看賢妃身后的兩個侍女。”
顧映霞身后站著楚楚和扁桃，她們一人手捧寶劍，一人手捧令牌。
金夫人脖子一縮，規規矩矩坐回去。
王夫人挽起袖子親自替賢妃倒茶，顧映霞也不繞彎子，取出書信給王夫人看，王夫人看完整個人往后仰，得虧兩個女兒扶住，又是灌熱水又是掐人中，王夫人醒來無聲落淚。
書信傳閱一圈后，再次回到顧映霞手中。
隔著屏風她也能感受到外頭金家人沉重的呼吸，金夫人眼眶通紅，早沒了先前的跋扈。
“賢妃娘娘，求您保全王家。”
“求賢妃娘娘。保全王兩家。”
“本宮受湘妃所托救助金王兩家女眷，愿意隨本宮走的，現在就走，金銀細軟都不要帶。”
“太后的旨意就快傳回京都，本宮也不確定刑部的人什么時候過來。”
“本宮帶幾個女眷離開，并不帶走一分財務，想來刑部的人，也不會為難本宮。”
王夫人趕緊命女兒和媳婦改妝，又換了給他們換了粗使丫鬟的衣裳穿上，急沖沖推著王家女眷上車。
金家這邊的動作較王家則緩慢的多，金夫人的女兒不肯改裝，也不肯穿粗布麻衣，更有一個七歲稚童咒罵顧映霞。
“我不要和這個壞女人走，我不要和她走。”
顧映霞并不多費口舌，而是轉身往外走，她剛走出院門，刑部的侍衛，帶著刀里三層外三層圍了起來。
“刑部張森見過賢妃娘娘。”
“免禮。”
一聽刑部的人到了，屋子里的人立刻慌亂起來，王家女悉數送上了馬車，王夫人握著王老夫人的手，兩人臉上懼意橫生。
“太后手諭，柔妃金素素，謹妃王輕舟，違反宮規，特下旨查抄金王兩家，凡家產盡數充公，凡族人盡數流放夜郎。”
道路已經封鎖，路邊站滿了人，個個黑衣黑帽，手持長刀。
哭嚎聲不斷響起，顧映霞一只腳退回門內，打算多救幾個人。
“賢妃娘娘，您可不要阻撓刑部辦事。”
“本宮從罪民中挑選幾個侍女總可以吧。”
“賢妃娘娘快著點，可不要讓卑職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