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槐沒讓任何人幫自己推輪椅,自己撐著一口氣滑向曲歲歡。
他沒有任何實際證據證明眼前的女孩是自己親生女兒,僅憑一個感覺。
憑她名字的由來,憑她的慈悲之心,憑她和自己小時候那幾分相似。
他不會求任何驗證,也根本不會去驗DNA。
妻子的死亡對他來說是沉重打擊,哪怕面前的人不是自己女兒,可只要是妻子的孩子,他就能視如己出,心甘情愿沉浸在自己編織的騙局。
光影斑駁,距離越來越近,他死寂的心終于跳躍起來,混沌的眼眸滲透點點淚光。
曲歲歡看著移向自己的人,逆光而來,那熟悉的面孔,正是她不久前救的老人。
秦婉彤的親舅舅,曾經的秦家家主。
他竟然會自己滑動輪椅,是神智清醒了?
所以他這是來感謝她的?
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任何理由。
曲歲歡不明所以站在原地,傅臨琛則擰了擰眉。
他不清楚對方目的,可本能擋在曲歲歡身前,替她遮住大半刺眼的光,渾身上下滿是戒備。
這一動作自然沒有逃脫秦槐的眼睛。
待輪椅靠近,曲歲歡清楚看見對方手背在抽動,并非來勢洶洶。
“叔叔,您這是……”
秦婉彤舅舅,她叫一聲叔叔不過分吧!
秦槐聽見這聲叔叔,瞳孔霎時濕潤,嗓音更是宛如灌了水泥。
“歡歡,方便單獨談談嗎?”
曲歲歡還未開口,一旁的傅臨琛直接擋在前面。
“看來秦總的病已經好了,晚輩傅臨琛。”
秦槐不是很想理會傅臨琛。
在了解曲歲歡資料的時候,自然知道兩人之間的緋聞,鬼都能看出來這廝對女兒有意。
“傅,臨,琛。”他一字一頓摩挲他的名字,眼皮上下掀動,帶著明晃晃的審視以及敵意。
曲歲歡不知對方來意,可這眼神讓她覺得好像在護一塊肉。
而她就是這塊肉!
她有些莫名其妙。
“叔叔,您來找我,是彤彤有什么事嗎?”
秦槐將目光從傅臨琛移向她,臉色變得那叫一個快。
急道:“不,不是彤彤,是我,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他語懷急切,卻又極力克制著,奈何傅臨琛直接替曲歲歡拒絕。
“有什么話,秦總可以在這里直說,我和歡歡的關系,不是外人。”
他和歡歡的關系不是外人?
這話簡直在秦槐雷點蹦迪。
狗屁!
他女兒怎么能叫豬拱了。
呸呸呸!
傅臨琛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大帥臉在眼前人這里成了黃毛鬼火怪,專門拐帶他的女兒。
豈料,曲歲歡點點頭,贊同傅臨琛的說法。
“叔叔,有什么話您就在這里說吧!”
秦槐可不想當著傅臨琛這廝的面認女兒,只能把姿態放低再放低。
祈求道:“歡歡,求你,就一會,好嗎?”
他這幅模樣讓曲歲歡和傅臨琛同時一怔。
即便沒有仔細聽他的事跡,也知道在斷腿的情況下支撐一個大家族走向繁榮,這樣的人,絕不是面前這般低頭討好的卑微姿態。
當強者低下頭,多少讓人唏噓。
曲歲歡有些于心不忍。
“好,叔叔有什么話,可以單獨和我講。”
傅臨琛拉了她一把,妄想阻止她這樣做:“歡歡……”
曲歲歡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安心。
傅臨琛這才松開手,不由得嗤笑自己,明知道她是仙,人類拿她沒辦法,可每一次還是忍不住擔心她。
曲歲歡跟著秦槐離開,男人將她帶到一處安靜的酒店。
“歡歡,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
“叔叔,您有什么可以直說,您是彤彤的舅舅,也就是我半個舅舅。”
她很客氣,冷靜得不可思議,不是那么容易被欺騙。
秦槐一方面為她的強大感到自豪,一方面又愧疚萬分。
“歡歡,你名字的由來,曲徑通幽處,歲歲安歡愉,對吧!”
曲歲歡對他的話感到不解,她名字的由來大家都知道,為何還要多問一句?
可她還是點了點頭:“是的。”
“你很善良,想做好事,想幫助世上的人擺脫貧困。”
曲歲歡愈發不明白他什么意思,這些信息網上都能查到,他要談的就這?
她覺得有必要停止這個無聊的話題,說正事比較好。
“叔叔,我覺得……”
“我的妻子和你一樣。”
秦槐突然來了社么一句,打斷了曲歲歡接下來的話。
她更迷糊了。
男人定定直視她的眼眸,里面氤氳著一層霧氣。
“我妻子和你一樣,善良,有一顆慈悲之心,想幫助世間不如意者。”
“她將扶貧看得重中之重,視為自己永生不滅的信仰。”
所以呢?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歡歡,你就是我的女兒。”
終于落下這句話,他呼吸仿佛在這一刻停止。
曲歲歡卻是茫然望著他,腦門浮現幾個問號。
她是他女兒?
什么鬼!!!
她在神識里問憨瓜。
“憨瓜,這是什么情況?資料里有說嗎?原主曲歲歡是不是秦槐的女兒?”
憨瓜快絕望了,一天天的,這些人怎么都喜歡來事?
它哪里知道是不是!
全部資料也只有它主人看過,可它主人失憶了。
這不是增加恢復記憶的風險么!
“哈,主人,我也不知道,聽對方這描述,應該是吧!”
善良,慈悲之心,將扶貧視為畢生信仰。
的確和她母親很像。
曲歲歡點點頭,再點點頭,點著點著……
猛地一頓!
“不對啊!”
“這描述是和我母親很像,可是,我母親是神仙!并不是原主曲歲歡的母親!”
憨瓜:“!!!”
“憨瓜,我失憶之后你告訴我,原主身份是蘇家假千金,父母可能是入不了豪門眼的普通人,這怎么……現在邏輯對不上!”
憨瓜直接炸毛!
完了,完蛋了,救命,它要怎么回答?
這設定都隨著它主人失憶改變,它也不知道什么情況啊!
說多錯多,只能不說,抵死不承認,主打一個臉皮厚。
“主人,憨瓜也記不清了,但憨瓜一定不會欺騙你,憨瓜最喜歡主人了,可以為了主人付出生命。”
這話曲歲歡聽了上萬遍,以前深信不疑,可現在卻動搖了。
身邊許多事根本對不上邏輯,她可以肯定憨瓜騙了她。
自己一定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