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中的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當你不再裹足不前,一切曾經會嚇得你腿軟腳軟的問題,都仿佛一下子變得沒你想象的那般令人驚恐。
一下子,都迎刃而解。
三更時分,后山。
甚至,就是白日里見到連衡的那個地方,簡明玉和蕭安世一同等來了木景。
滿腹欣喜前來赴約的木景。
只用了瞬間便成了失望的木景。
“怎么是你們!?連衡呢?連衡連仙子在哪里?”目光掃向簡明玉時,木景的臉色已經有些變了。
蕭安世淡淡道:“連仙子人在何處,本君又怎會知道。月色正好,仙尊要不要一起賞月。這瑤光山上的月亮,很美。”
賞月……
簡明玉望了眼那漫天的烏云,蕭安世在這樣的夜里賞月,實在是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就在這時,木景突然又問了一遍:“連仙子呢,你們……沒見到連仙子?”
簡明玉道:“都這個時辰了,若非還在煉藥房里煉藥,想必已經休息了。仙子近日來被嚇得不輕,木師伯也是知道的。如今住進了光瑤閣,有師尊坐鎮,最起碼,睡個好覺是可以了。”
果然不出簡明玉所料,她的話才說完,木景的矛頭立刻對準了他。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金仙知不知道!”說著,瞪了蕭安世一眼。
簡明玉才也將目光投向蕭安世,木景已繼續說道:“小小年紀,居然明目張膽勾結妖族。這在仙門可是大罪,今日,本座一定要拿下你。明日一早,便將你帶去讓諸位仙尊看看,堂堂仙門金仙,竟收了這么個不要臉的徒弟。”
“你罵完了”,就在這時,蕭安世忽然開口了,“簡仙子來,可不是來給你罵的。”
簡明玉嫣然道:“要我說,妖君還是阻攔得還是太早了。應該讓木師伯再罵幾句的,或許木師伯能更好接受連仙子不在這里。”
蕭安世笑了笑,很自然得將目光投向了木景,“總是聽到仙門中人說勾結妖族乃是大過,就是不知,在仙門眼中,何為勾結。”
木景目光一閃,沒說話。
蕭安世當然也不會給木景說話的機會,僅僅稍稍停頓之后,他便接著說道:“那勾結魔族,想必更是大過了。”
“大膽妖孽,說誰勾結魔族呢!”木景恨恨得。
蕭安世安撫一笑,道:“本君就是好奇,倘若勾結妖界中人已算是大過,那么,勾結魔族,甚至偷學魔族功法,在仙門之中又算是什么水平?”
蕭安世的話像是一下子踩到了木景的尾巴,甚至蕭安世的話音還未徹底落下,他已經連人帶劍撲了過來。
蕭安世早就防著他有這反應,一把推開簡明玉的那瞬間,碧海笛橫空化劍,側身橫掃。
木景撲得太快本就沒給自己留下余地,這一下,竟被逼得接連后退了數步才站穩。
就在這個剎那,蕭安世看了簡明玉一眼,示意道:“認真看著。”
話未落,人已動。簡明玉這才來得及眨了眨眼,那邊,只聽“哐”得一聲,兩把劍擦出了足以耀花人眼的火花。
錯身而過,蕭安世借勢斜切,靈力相撞之際,連簡明玉都看到了木景的靈力所散發的隱隱黑氣。
和仙門劍法大多中規中矩講究章法不同,蕭安世教她的這套劍法本就更隨性輕盈,如今在蕭安世手中使出來,輕盈、飄逸,甚至帶著幾分隨性而至的仙氣。
果真不愧是仙界的劍法啊!簡明玉心下贊嘆。
與之相對,木景的昆侖劍法大開大合又極講究章法,佐之以靈力,威力確實是無窮的,但若是和蕭安世相比,則顯然笨拙了許多。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之間兩人已過了數招,就在簡明玉有點琢磨出個所以然時,蕭安世忽然一個轉身,人已站到了不遠處的大石之上。手中的長劍,已恢復成本來的模樣。
碧海笛。
笛音一起,簡明玉便覺一陣陣壓力鋪天蓋地而來。令她不得不盤膝坐下,試圖穩住逐漸澎湃的心緒。
和她相比,木景的感受更加是有過之而無不同。等到簡明玉睜開眼睛時,笛音還未斷,而木景用來保護自己的符咒業已滲出了絲絲黑氣。而碧海笛的笛聲則仿佛無孔不入,生生驅散了那黑氣的聚集。
魔功!
“果然是魔族功法。”
聽到聲音,簡明玉這時才感覺到身后有人。回過身,竟還不止一個。只不過,絕大多數都站得比較遠而已。
邵千塵的手放上簡明玉的肩膀,低聲道:“穩住心神,為師助你,小心些,不要給任何一者侵入你的意識。”
簡明玉來不及再問,邵千塵的靈力進入他的身體的那刻,簡明玉再次閉上了眼睛。
“好了,明玉,你可以睜開眼了。”
正是這個聲音,讓簡明玉又睜開了眼。天都亮了!而眼前的一切,也早就結束。此時此刻,蕭安世正歪著頭看著她,滿眼皆是溫柔。
簡明玉眨眨眼,還是不敢相信:“天都亮了。”
蕭安世點點頭,道:“你睡著了。”
“睡著了?”簡明玉詫異道。
蕭安世道:“不敢相信?”
簡明玉沉默了半晌,道:“之前……最后怎么了?”
蕭安世道:“我現在好端端坐在你面前,輸得人當然是昆侖的那位木仙尊了。”
“他……還活著?”不知為何,眼瞅著蕭安世的神色,簡明玉還是不知不覺地問出了口。
蕭安世道:“活著,但我廢去了他的功法。”
“魔族功法?”簡明玉緊跟著問。
蕭安世道:“是所有的功法。他好端端得非要和我拼命,我當然不可能讓他贏了。”
簡明玉道:“那他現在人呢?”
蕭安世道:“金仙帶走了。之后的事,我一個外人始終不好參與。再說,不是得陪著你嘛!不過,據我了解,若以仙門規矩處置,昆侖的這位仙尊,是真的走偏了路了。”
簡明玉想了想,道:“我還是想知道……”
“我的藥,為何沒有檢出他來”,蕭安世接口說。
簡明玉點了點頭。
蕭安世道:“真想知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現在?”簡明玉訝然道。
蕭安世笑道:“我可以帶你去看,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簡明玉截口道:“什么?”
“不要說話”,蕭安世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說,“不管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不要說話。”
簡明玉還沒說話,蕭安世解釋道:“我的妖力作用在你的身上究竟能有多少作用,我的確是不敢肯定。所以,進了你們那大殿,你便更不能說話。”
簡明玉目光閃爍,道:“我可以幫你。”
蕭安世凝視著簡明玉,不說話了。
出乎意外的是,等蕭安世和簡明玉到了地方,大殿上早已空無一人。兩人面面相覷,這時,簡明玉遙遙望到白靈路過,她瞧了蕭安世一眼,追了上去。
走上一條窄路,白靈轉過了身。
“好端端得,你跟著我做什么!有事?”
簡明玉點點頭,道:“我大老遠都在叫白師姐,白師姐怎的一點反應都沒有?白師姐聽不到,我不就只能跟過來了。”
白靈道:“我在想事情。”
“什么事情?”
白靈還未回應,簡明玉又問道:“昨晚的事情?”
白靈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你怎的是一個人?”
簡明玉被她問得一愣,認真說:“什么一個人?”
白靈道:“我聽說,你適才一直和妖君在一起。”
“他呀”,簡明玉放松一笑,道,“白靈師姐找他?他就在那邊。”說著,隨手一指。
白靈一把抓住簡明玉的手腕,正色道:“帶我去見他,現在就去。”
簡明玉不由怔然:“白師姐,你先放開我。我帶你去,他就在那邊,真的。”
白靈長出了口氣,放松了下來:“掌門師尊要見他。”
“為了昨晚的事?”簡明玉緊跟著問。
白靈盯著簡明玉,一字字說:“你在現場的。”
簡明玉扁了扁嘴,勉強“嗯”了聲,道:“在是在的,但是……”說著,已經往回走了。
白靈快步跟上,口中問著:“但是?”
簡明玉嘆了口氣,道:“說出來讓白師姐笑話,我的修為太低,就算妖君他沒有傷我的意思,我還是難免被影響。所幸的是后來師尊來了,只可惜在師尊幫助下入定之后,就根本不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了。”
“什么發生了什么。”
不遠處,蕭安世已迎著她們走了過來。
“見過妖君”,白靈猛然看到蕭安世,自然得一怔,幸好是還記得行禮。
蕭安世溫言道:“姑娘多禮。”說著,看向了簡明玉。
簡明玉自然一笑,道:“自然是我睡著之后的事情了。”
蕭安世笑了笑,但他也只是笑了笑而已。
白靈道:“妖君請隨弟子來。”
蕭安世含笑點頭,示意道:“麻煩姑娘帶路。”
“我也去!”簡明玉忽然說。
她的話音甚至還沒徹底落下,蕭安世的目光就已投了過來。簡明玉眨了眨眼,重復道:“你沒聽錯,我說,我也去。”
蕭安世道:“好,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