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瑩目光頻閃,到了最后,也只是哦”了聲而已。
邵千塵淡淡笑道:“瑩兒,想說便說。為師待你和明玉,絕對一視同仁。”
簡瑩抿了抿嘴,小聲說:“弟子就是想問師尊要做什么去,弟子也好幫忙。”
邵千塵解釋道:“適才妖君隨口的一句話,還真點醒了為師。我們既疑心眾妖出界的根源是妖界有人入魔,那么,仙門之中無疑也可能會有。”
有意一頓,邵千塵接著說:“既想到了這種可能,自然是要防患于未然的。”
簡瑩臉色白了白,不說話了。
邵千塵安撫道:“此事做起來可比說起來難得多。你也無需著急,為師只是去找掌門師兄問一問而已。”
“弟子和師尊一道去”,簡瑩的目光尚不穩,然語氣已異常得堅定。
邵千塵滿意點頭,道:“這才像是為師的弟子。走吧,一起去。”
轉過拐角,掌門的水榭已近在咫尺。而就在簡瑩跟著邵千塵轉過拐角的剎那,她已看到了看到了簡明玉。
低著頭站在掌門面前的簡明玉。
簡瑩才來得及怔了怔,邵千塵已瞧了她一眼,接著,走了過去。
“簡明玉好歹也是千塵的親傳弟子,掌門師兄若要調教,是否該要先告知于我。”
聽到邵千塵的聲音,簡明玉已如蒙大赦。只是,現在的情況,邵千塵不叫她抬起頭,她一時之間也是實在不敢抬頭。
“掌門師兄若是覺得適才在大殿之上丟了面子,也不該只找明玉這個孩子的麻煩的。”
掌門淡淡道:“千塵,你不覺得,自從她上山,惹了太多的麻煩了嗎。”
邵千塵走到了簡明玉面前,輕聲道:“你又沒做錯事,抬起頭來。”
“妖君蕭安世前些日子在我瑤光山上晉龍顯圣,諸位仙尊查問起來,山上總得有人承擔責任。”
簡明玉還未來得及抬起頭,邵千塵已接口道:“掌門師兄,千塵此刻過來,有要事和你商量。至于師兄口中之事,在千塵要說的事情面前,不值一提。”
掌門目光所造成的壓力,總算是消失了。就在這時,簡明玉又聽到了邵千塵的聲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你又沒做錯事,抬起頭來。”
簡明玉深深吸了口氣,抬起了頭。
目光接觸,邵千塵微微頷首,繼而轉過了身:“師兄在和諸位仙尊接觸之時,可感受到了異樣。”
“異樣?”掌門目光閃爍,緩緩重復道。
邵千塵點了點頭,道:“師兄聽得懂千塵的意思。”
掌門瞳孔收縮,緩緩道:“投靠魔族在仙門可是大罪,你可不能毫無根據就亂說。”
邵千塵道:“三界人人皆說,有昔年真神的除魔,才有了如今的承平。此番群妖出擊,涉及的范圍之大門派之多,已有多年未見。掌門師兄就從未疑心嗎?”
掌門沉吟道:“千塵你,是已有了懷疑對象?”
邵千塵道:“還麻煩掌門師兄派遣得力弟子四下走一走,特別,是各大仙門曾和妖物接觸之處。要找尋什么,相信掌門師兄也清楚的。”
掌門點了點頭,道:“我遣人去辦。”
邵千塵道:“不好查的,是山上的人。”
掌門還未開口,邵千塵已接著說道:“此事起于妖界,歸根到底,還是得要妖族來處理最合適。”
“說起這個,你們早先默許妖君蕭安世在山上晉龍,已經在仙門中傳為笑柄了”,掌門搖著頭說,“這一回,可不能再找他了。”
簡明玉忽然道:“回掌門師伯,弟子確實有話要說的。只是不知是不是掌門師伯愛聽的,方才才始終不敢開口。”
掌門瞧了邵千塵一眼,道:“我倒想聽聽,你還能說出什么花來。”
簡明玉道:“由蛟成龍,得修很多年的嗎?”
“沒錯”,邵千塵道,“他的同族,絕大多數一生都等不到這一天。”
簡明玉眨了眨眼,道:“那晉龍之后,他還算是妖嗎?”
“這個……”掌門遲疑著,看了邵千塵一眼。
邵千塵淡淡道:“明玉,上次不是說好了,這個問題,你以后自己去問妖君。不要再用這個問題來難為我們了。”
簡明玉嫣然道:“徒兒就是在想,就在他成仙的檔口之上發生了這么多事,興許,是有聯系的。當然,徒兒不過都是瞎說的。”
掌門道:“千塵,真沒想到,明玉還能說出這話來。”
“我的徒弟我清楚,師兄不需過譽”,邵千塵說著,看了簡明玉一眼。
掌門又瞧了眼悄悄走到了簡瑩身邊的簡明玉,笑道:“千塵,你的想法很好,但若想要查出來是誰入了魔,怕是沒那么簡單的。”
邵千塵道:“自然不簡單了。”
“也沒那么難的”,簡瑩忽然嘟囔了句。
她的聲音太小,小得就連近在咫尺的簡明玉都沒有聽清。這不,簡瑩的話音才落,她便已靠得更近,看著簡瑩的眼睛說:“三姐,你說什么?”
簡瑩搖了搖頭,抬起頭望向掌門的方向,認真說:“回掌門,回師尊,弟子倒是有個想法。”
邵千塵道:“說。”
簡瑩道:“弟子從書上讀到,這世人都有善惡兩面,在遇到不公之時生氣很正常,但若是打心眼里有了為惡的想法,對我等仙門中人來說,那便是入魔了。”
邵千塵道:“正是。
簡瑩道:“師尊和掌門師伯不妨創造個時機,讓那躲在草叢里的蛇自己冒出頭來。”
“三姐,你說清楚些”,簡明玉截口道。
簡瑩看了她一眼,接著說:“弟子是說,不好找,掌門師伯和師尊可以設個圈套,打草驚蛇,讓那條蛇自己冒出頭來。”
掌門和邵千塵互換著目光,點了點頭,決定道:“就按你說的辦!只是,具體形式,還得斟酌。”
邵千塵亦說:“瑩兒的想法很好。你們兩個,最近要一定記得謹守本心,遇到什么誘惑也要彼此提醒,絕不可動搖。”
簡氏姐妹倆互換了個眼色,齊齊行禮,道:“遵命。”
邵千塵目光一掃,淡淡道:“師兄若沒事找明玉了,千塵就讓她們回去了。”
“沒了”,掌門口中說著,望著簡明玉的目光也讓其后心滲出了汗。
邵千塵吩咐道:“你們先回去吧,為師還要和掌門師兄說些事。”
“弟子告退。”
才出水榭,簡明玉就腳下一軟,若非身邊的簡瑩手快,她就已跪了下去。
“這是怎么了?”簡瑩問。
簡明玉搖搖頭,重新站直,說:“三姐,我沒事的。只是,你和師尊怎么一塊來了?”
簡瑩道:“師尊叫我一道來的。”
簡明玉眼珠一轉,忽然笑了:“就為了三姐適才的方法吧。”
簡瑩笑了笑,道:“倒是你,不是和白靈師姐在聊天嗎,怎的到了這里,還好像和掌門師伯并不和睦的樣子。”
簡明玉翻了個白眼,道:“我哪知道掌門師伯這是怎么了,或許真的是故意發火給師尊看的吧。方才還不覺得,現在想想,還是難免后怕。”
簡瑩嘆了口氣,道:“總之,沒出事就好。”
簡明玉道:“還真有事。那事,就叫做蕭安世。”
“我們認得蕭安世,掌門不是早就知道了么”,簡瑩不解道。
簡明玉道:“總之我是覺得掌門師伯有些沒事找事,但師尊來得來真是時候。如若不然,還不知道掌門師伯會將什么事都賴在我的頭上。”
簡瑩臉色白了白,不說話了。
簡明玉想了想,小聲喚:“三姐……”
“你適才有沒有留意到”,簡瑩發覺和簡明玉幾乎同時開了口,也笑了笑,“你先說。”
簡明玉凝視著簡瑩,想了想,道:“三姐,師尊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簡瑩沉吟道:“我只知道,入魔的可能,是妖君提出來的。至于師尊和妖君之間究竟談了什么,我就不曉得了。”
簡明玉默然半晌,道:“若仙門之中也有人入魔,這還真是件大事了。”
“你也覺得有這可能?”簡瑩問。
簡明玉點了點頭,道:“誘惑就在那里,又不是只有妖界中人能看得到。”
“以前,仙門入魔的人會是怎么下場啊”,簡瑩嘆了口氣,道。
簡明玉看向簡瑩,想了想,安慰道:“三姐,你的心智如此澄明,就算我入魔你都不可能入魔的,實在不需要太緊張的。”
簡瑩莞爾道:“我不是擔心我自己。”
“那三姐就真是在擔心我咯?”簡明玉截口道。
簡瑩搖搖頭,說:“不是。我相信你,你才不會入魔。”
簡明玉凝視著簡瑩,遲疑道:“三姐的神色,是當真知道些什么嗎?”
“當”“當”
“這是瑤光山的警示鐘!”
遙遙傳來的示警鐘聲嚇得簡氏姐妹倆差點跳了起來,迅速互換了個眼色,她們徑直沖出了門。
“回去!”
邵千塵的聲音適時出現。
簡明玉追著說:“那是警示鐘的聲音?有人闖山?”
“不是闖山”,邵千塵說著話,看向了她,解釋道,“是拜山。闖山,不是如此示警。”
“拜山?”簡瑩奇怪著,瞧了簡明玉一眼。
后者才搖了搖頭,邵千塵已解釋道:“就是被人挑戰的警鐘。”
簡氏兩姐妹才都愣了愣,邵千塵已繼續說道:“為師先去,你們從后面慢慢來,記得,不著急。”
說著話,人已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