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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千塵默然半晌，長長地嘆了口氣，道：“算是吧。”
簡明玉看著邵千塵，滿臉都是疑惑：“師尊看起來不僅沒明白，好像還愈發想不通了。”
邵千塵淡淡一笑，道：“正好相反。”
簡明玉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如何相反？徒兒實在是不明白。”
邵千塵道：“我就是想得太明白了。情之一字，正是想得越通，才越是難以平靜。”
簡明玉想了想，道：“有關于情，師尊說得太過深奧，徒兒聽不太明白。不過弟子這才發現了件事情，不知該不該說。”
邵千塵說：“盡管說。”
簡明玉凝注著邵千塵，緩緩說道：“師尊感慨情之一字，也就是感嘆過往的事故。然而，師尊卻從未提過不可二字。”
“有何不可”，邵千塵輕聲應道。
簡明玉道：“師尊知道的，那個我們和妖族不可在一處的規矩。”
“就我所知，凡人是沒有這規矩的”，邵千塵輕輕道。
簡明玉瞅著邵千塵不言語。
邵千塵道：“據我所知，仙妖之間是有這個規矩的，據說是和體質相沖有關。倒是和凡人之間…沒有實質性的不能在一起的原因。”
簡明玉恍然道：“原來如此。”
邵千塵默然半晌，緩緩一笑，道：“你是說，不論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真還是假，但白靈曾和妖在一起卻是真的。單就這一點來說，多少也算是觸碰到了仙門的底線。”
簡明玉不否認。
邵千塵笑了笑，道：“你真不想著…”
“想著什么”，簡明玉狡黠一笑，道。
邵千塵含笑不語。
簡明玉搖了搖頭，道：“師尊放心，我沒那么幼稚。”
邵千塵輕輕道：“明玉，你大約也聽過這樣一句話。感情是沒有誰對誰錯的，錯的，只有人。”
“所以說……”簡明玉緊跟著說。
“所以說”，邵千塵頓了下，接著道，“我和妖君一致認為，白靈的心病不管是對我們還是對妖族都是隱藏的炸彈。若真要設法解決，便得要治本而非滿足于治標。”
簡明玉接口道：“如何治本？”
邵千塵沒正面回應簡明玉的話，他僅僅只是笑了笑，便繼續說道：“首先，便是本座白師兄的仇。”
“也就是白靈的仇”，簡明玉接著說。
邵千塵“嗯”了聲，道：“待來日明玉你和蕭安世認得的久了，便也就明白今日的我為何毫不緊張。”
簡明玉沉吟道：“蕭安世曾經告訴徒兒，若是他族之事，他這個妖君能做的也不多。”
“表面上看，的確如此”，邵千塵道。
簡明玉不說話了。
邵千塵道：“作為妖君，他卻只愿三界安寧。明玉不妨大膽設想，倘若有一天，他能成為整個妖族的妖王，豈非才真正對三界有無盡的好處。”
簡明玉心頭一跳。
邵千塵有意讓她想了想，才接著說：“不提那些了，我們只說現在。妖君他答應我，在不挑起三界巨大動亂的前提下，他會幫我。有他親自出馬，很快就解決的。”
“那另一件事呢”，簡明玉試探道。
邵千塵道：“原本，所有人都認為，那位妖族的將軍，早就死了。”
簡明玉目光閃爍，慌亂道：“真是天靈草？”
邵千塵安撫一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那師尊你知道什么”，簡明玉緊跟著道。
邵千塵道：“我知道，近日妖君和那位妖界的將軍會在凡間出現，若白靈想見他，這便是機會了。一切，都得等見了面再說。”
簡明玉目光閃爍，道：“師尊就不擔心？”
“擔心什么，擔心她一見面就又對那將軍發難么”，邵千塵含笑說著。
簡明玉瞅著邵千塵，滿是好奇：“師尊這神色，就好像這事不會發生。”
邵千塵淡淡道：“我不會讓它發生的。”
簡明玉沉吟道：“所以說，師尊也會去。”
邵千塵點點頭，道：“我會帶白靈下山一趟，而你們姐妹倆，就好生留在山上，等我回來了，考你們的功法。”
簡明玉做了個鬼臉，道：“能不能不考。”
“不能”，邵千塵道。
簡明玉立馬點著頭說：“按師尊說的，我們一定會好好練功的，等著師尊回來查考。”
邵千塵笑了笑，道：“還有別的事嗎？”
簡明玉搖搖頭，又點了點頭，道：“師尊有吩咐的話，徒兒就聽著。”
邵千塵道：“明玉真是，了解為師。”
簡明玉沒說話。
邵千塵亦停頓了片刻，突然道：“本座離山之后，還真有件事需要你去做。當然，不強求。”
“如若我不應承，那師尊會將事情交給誰，三姐嗎”，簡明玉眨著眼說。
邵千塵笑了笑，但他也只是笑了笑而已。
簡明玉莫名地后心發涼，她定了定神，道：“還請師尊吩咐。”
邵千塵道：“我離山之后，你和瑩兒要時常去向掌門問安。”
“什么事”，簡明玉問。
邵千塵道：“沒別的，就是問安。”
簡明玉目光閃爍，不說話了。
邵千塵瞧著簡明玉笑，“想什么呢！”
簡明玉嘟囔道：“我不認為師尊想知道我此刻的想法。”
邵千塵笑了笑，道：“說來聽聽。”
“據我觀察，師尊和掌門師伯的關系算不得太好”，簡明玉道。
邵千塵不否認。
簡明玉想了想，道：“既關系不好，師尊是為何要我們去問安，掌門師伯總不至于如白靈師姐那般吧。”
邵千塵笑道：“掌門師伯和我之間的不和，是做給有心人看的。”
簡明玉不說話了。
“不問？”邵千塵道。
簡明玉眼珠一轉，笑道：“師尊既已打算說了，那徒兒我問與不問，有什么區別嘛！”
邵千塵笑了。
簡明玉等了等，還是問道：“師尊，徒兒若不問，你就真不打算講了嗎？”
邵千塵道：“之所以讓你們常去向掌門問安，主要也是掌門的意思。”
“掌門？”簡明玉滿臉驚訝，懷疑道，“為什么啊？”
邵千塵道：“你很好奇。”
簡明玉道：“我確實很好奇。我們上山時間雖不長，但也不至于會留意不到什么是親傳弟子的。”
邵千塵淡淡說：“你們曾去見過掌門。”
簡明玉點點頭，不說話了。
邵千塵道：“大約是彼時給掌門師兄留下了好印象吧。若不是最近事情多，早就找你們了。”
簡明玉道：“就這樣？”
“就這樣”，邵千塵道，“至于掌門師兄為何找你們，相信待你們見了他，他自然會告知于你們的。”
簡明玉道：“我不用再想？”
邵千塵道：“你若愿意想，倒不如趁此機會想一想另外一件事。”
簡明玉眨眨眼，道：“什么事？”
邵千塵道：“蕭安世。”
“他？”簡明玉自然一怔，道，“他怎么了？”
邵千塵沉默不語。
簡明玉隨著沉默了半晌，道：“師尊，您直說。”
邵千塵長長地嘆了口氣，道：“妖君報的恩，是什么恩？”
“天靈草吧”，簡明玉小聲說。
邵千塵安撫一笑，輕聲道：“我在等你說下去。看樣子，還有很多事我并不知情啊。”
“是這樣的”，簡明玉嘆了口氣，一五一十地將天魔山的遭遇和盤托出。說完了，她看著邵千塵，認真說，“師尊，我知道不該在拜師前省略掉這件事的。”
邵千塵道：“那你為何緘口不言。”
簡明玉還沒來得及反應，邵千塵已繼續說道：“是為了替妖君隱瞞？”
簡明玉搖搖頭，道：“不是。若非那日師尊當面稱他妖君，徒兒甚至不知道他是妖。在徒兒心中，他不過就是個……怪人。救了徒兒性命的，怪人。”
邵千塵嘆了口氣，道：“我相信你。”
“多謝師尊”，簡明玉道。
邵千塵瞧著簡明玉，就那么瞧了一陣，忽然道：“說，你在想什么。”
“在想師尊方才說的話”，簡明玉輕輕道。
邵千塵道：“本座說了不少東西。”
簡明玉道：“師尊說，蕭安世想要做妖族的王。”
邵千塵淡淡道：“可惜，是我說的。”
簡明玉緊跟著道：“他沒這個心？”
“他的個性，的確是不太像個妖”，邵千塵嘆口氣，道。
簡明玉眨眨眼，沒說話。
“怎么想，就怎么說”，邵千塵道。
簡明玉道：“徒兒就是想到師尊對他的評價。這樣的妖君，若是成了妖王，對所有人都有好處吧。”
邵千塵點了點頭，道：“只可惜他暫時還沒有這個心思。”
簡明玉想了想，道：“師尊……”
“怎么”，邵千塵說。
簡明玉道：“徒兒就是想知道師尊您打算何時下山。”
邵千塵淺淺一笑，道：“想我給你帶東西回來？”
“不是”，簡明玉偷偷笑了，“我想去送送師尊。”
邵千塵道：“好好在山上待著練功，其他不該你管的事情，不要去管。”
簡明玉嫣然一笑，揖道：“是，徒兒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