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嘴刀子心”的赤鬼絲毫沒有憐憫秋梨的意思。
吃飽喝足后，她瞥了秋梨一眼，“你這運氣但凡有這廚藝一半高，也不至于混成現在這樣。”
秋梨：……這是夸我還是損我？
她收拾好碗筷，手環突然震動了一下，14宛如變聲期的少年，聲音變得暗啞。
秋梨，我終于把入侵者給滅了……咦，你等等，我調整一下音質……
秋梨的耳根處清靜了片刻。
好了，咦，我升級了？咦，有小初代留給我的訊息……14恢復如常的聲音突然靈動了很多，語氣抑揚頓挫，帶著些莫名的語氣詞。
“初代？它也進來了？走，我們去找它！”秋梨擦干手中的水珠，興匆匆地走出廚房。
客廳的桌子旁，赤鬼閉著眼睛，一只手在揉著眉心，看得出，她的狀態并不好。
秋梨有些擔憂地走到她的身后，伸出細長的手指，正要替她按摩太陽穴，還沒接觸到她的肌膚，一股寒意涌上心頭。
赤鬼的眼睛突然睜開，放在眉心的手指，瞬間停留在秋梨的咽喉前，將秋梨的咽喉激出一片雞皮疙瘩。
“我……”
秋梨的聲音卡在喉嚨處，赤鬼輕輕將手指收回，“……哦。”
秋梨的手懸停在半空，一時間不知該進還是退。
她靈機一動，將左手手腕處的手環給赤鬼展示了一下，“我的玩偶過來找我了，這是它發的定位，我們去找它，然后回去吧，14在地下城的車里留了程序，可以拿它做回去的定位……”
“這里的事情，我也辦完了，那就走吧。”赤鬼撐著站了起來。
她率先往黑洞洞的出口走去。
“好嘞。”秋梨立即跟上。
出了洞口，秋梨用14共享的右眼視野看向四周，這里是懸崖，四面都是山石，與之前的寂靜不同。
左眼所及依舊是一片黑暗。
四周傳來了古怪的低頻聲，山石發出輕微的震動。
赤鬼的手一招，一顆珠子出現在手里，與此同時洞口處的房子消失了。
秋梨睜大了眼睛，訝異地看著她手里的灰撲撲地毫起眼的珠子。
“須彌屋，跟你的規則之屋可沒得比。”赤鬼冷言說道。
她的手心一翻，珠子不知去向。
秋梨手環上亮起一道光幕，初代的定位清晰地出現在上面，14的聲音響起，距離不遠，直線距離10公里。
赤鬼看了一眼光幕，眉頭輕輕一皺。
“東北角？”她移開目光，看向秋梨。
隨即她輕咳了一下。
秋梨隱約有種不詳的預感，“郗姐姐，你有話直說。”
“那里商業有個據點……我去……拿了點東西。”赤鬼的聲音難得越說越小，“恐怕那里已經被封鎖了。”
秋梨：……
此刻廢墟的東北角，初代緊緊抱著一根木柱子，震動聲音太大，窗外一個個巨大的機械機甲在穿行。
它的高度只能看到它們的小腿。
通訊器突然傳來了回音，14聯絡到了。
它松開緊緊抱著的木柱子，蹲在橫梁上看定位，14離自己不遠，它順著木柱子向下滑落，雙腳著地后，它沿著破損的門扉朝外觀看。
此刻的街道上，一個個機甲跨開大步，低頻音頻頻響起，地面在震動，高空的掃描射線在來回的擺動。
初代有些苦惱，生命探測儀發現不了它的存在，但是高空的這些射線會暴露它的所在。
它將看到的畫面傳遞給了14.
懸崖邊，14將初代發送的畫面打開。
赤鬼提議道：“走下水道，我們到邊緣地帶等它。”
14附和道：好主意，初代身體小。
咦，等等，怎么回事？14的聲音透著一絲疑惑。
……我好像連接上了這里的管網，我試試能不能更改編程……
片刻后……
不行……密鑰破解不了，但是……
一張清晰的電子下水道圖出現在光幕上，赤鬼看著這張清晰的電子圖紙，想了想，她伸手在光幕的一角輕輕一點，“讓它到這里。”
14的聲音透出一絲驚喜，我這就把路線發給初代。
初代趴在破損的門扉旁等著14回復。
圖到了，初代將圖紙記住，它盯著街道上離它最近的那個陳年舊下井蓋，接著抬頭打量著高空的射線。
默默在心中計算它們交匯的間隙，射線的交匯很有規律。
除此之外，它還要錯開那些毫無規律的機甲巡邏人員。
它轉身在房間里搜尋出一根銹蝕了的金屬棍，試了試硬度，勉強能用。
它掐著點，一溜煙爬出了破損的門，沿著街道連滾帶爬，跑到井蓋所在，沿著井蓋上的支點用力撬動。
大概是年久失修，只聽到哐當一聲，井蓋……碎了，碎片跌入已經干涸的水道里，發出沉悶的聲響。
空中的射線依舊按照規矩在照射，長街上突然傳來了震動聲，兩個巨大的機甲向它迎面而來。
初代身體一矮，“噗通”滑落到下水道中，幾乎馬不停蹄朝著前方飛奔而去。
路過一個分叉路口的時候，它幾乎來了一個漂移，身體剛剛滑過去，身后一團火光徑直沿著通道向前沖了過去，幾乎瞬間，將沿途的陳年的垃圾統統點燃。
通道里爆破聲不斷，濃煙從豁口處涌了出來。
如果是有機體，躲在下水道里要么燒死要么嗆死。
初代的眼球不斷地自潔，將眼膜上的灰塵清潔干凈，火焰漸漸熄滅，上方的腳步終于遠去了。
初代擬人化般的松了一口氣。
它邁開了小短腿……
與此同時，赤鬼帶著秋梨擺脫了一個小分隊機甲的追蹤。
這是一處荒地，荒地是個三不管地帶，不管是在外巡邏的機甲，還是那些高空中的射線，都下意識將這里忽略。
赤鬼突然伸手牽著她，她的身子隨著赤鬼一起，向前邁了一步。
一座木樓突兀地出現在荒地里。
殘破、年久失修，是秋梨見到它的第一印象。
“沒想到，它還沒倒塌……”赤鬼看著眼前的木樓，她的眼神有些復雜，松開秋梨的手后，她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推門。
門“吱呀”一聲，隨即又“啪嗒”一聲，門板耷拉下來，下方的門角抵住地面，鉸鏈牽扯住門板，搖搖欲墜，露出里面荒涼的大廳。
塵土輕輕飛揚，秋梨看著赤鬼的背影，竟然看出了幾分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