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馬意識到不對勁,于是快速在黑暗中摸索著,手剛碰到窗臺邊上的木棒,門就被人粗暴地一腳給踹開了。
沈青一驚,扭頭看將過去,只見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他手里舉著一個火把,火光在寒風之下搖晃著。
男人陌生的臉龐在火光之下透著陰森之色,沈青喉間一緊,這人能光明正大出現在門外,是不是代表外頭的衛兵都已經遇害了?
這人入室是搶劫還是……
正當她想著如何與其對抗之時,男人舉步踏過門檻,她連忙往后退,手中的木棒護在前方。
男人卻沖她喊了一聲:“沈青……。”
那嗓音十分的熟悉,沈青不由得一愣:“你……木修?”
木修點點頭:“不是我還能是誰。”他提著火把向她走近,沈青她想到門外的衛兵,連忙追問:“你把外頭的人都怎么了?都……殺了?”
見她一臉緊張,木修趕緊搖了搖頭:“沒有,只是給他們下了點迷藥。”
聞言,沈青這才松了一口氣。
眼前的木修把那一臉的標志性的絡腮胡子給剃了,沒有了胡子的他讓她覺得有幾分陌生。
但那干凈的臉龐倒是有幾分往日賀一航的影子,就是那眼神帶著幾分戾氣。
沈青打量著他,開口問道:“你難得死里逃生,怎么跟到這兒來了?難道就不怕又被趙彥捉回去。”
木修死死盯著她的臉:“我就知道,救我出死牢的人是你。”
“我救你,是想要讓你逃命,而不是要你自投羅網。”
木修看著她,眸內一往情深:“沈青,我不會一個人逃命,在這個世界,如若沒有你,我一個人活著又有什么意思。”
他一手抓住她的手臂,滿臉的殷切:“跟我走吧……”
見沈青不語,他語氣顯得有幾分著急:
“你不是想周游天下嗎?我們倆人攜手同行,隱姓埋名,云游四方,一路行醫救貧,可好?”
沈青微微一怔,的確,周游天下曾是她的夢想。
那是在無牽無掛的情況之一,可,現如今……她……
木修看到了她眼底的遲疑,乞求道:“跟我走吧,沈青……”他五指漸漸收緊,沈青感覺到對方給予的壓迫感,她輕輕撥開了他的手,沖著他搖了搖頭:
“我不走……”
“為什么?”
在木修的逼問之下,女人張嘴,悠悠說道:“我愛上他了木修,我不走。”
門外持劍的男人本已打算大開殺戒,聽到這話,緊繃的肌肉松懈了下來。
聞言,木修滿臉的不可置信,自己努力多年,得來的竟是輕飄飄的一句,她愛上了別的男人:“你,你說你愛上了誰?”
沈青沒說話。
木修又道:“是陵王趙彥?你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么?他就是一個殘忍的暴君,他殺人不眨眼,他……。”
沈青打斷了他的話:“那是在戰場上,木修。而且他是怎么樣的人,我應該比你更清楚。”
“可,他還曾把你關進大牢,害得你差點丟……。”
木修還試圖給她洗腦,話尚未說完,一把長劍從身后飛過,劍刃險險擦過他的鬢角,劍身發出咣的地一聲,最終扎進了靠墻的一個木柜上。
凌厲的劍氣在木修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刃。
感覺到了殺機,木修反應迅速,他扔下手上的火把,縱身一躍,竄窗而逃。
一身黃鎧甲的男人進了屋,急起直追,關鍵時刻,沈青從其身后展臂一把將他抱住:“放他一條生路吧,求你了,王爺……”
趙彥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殺色漸漸收斂。
他拍了拍她的手。
男人身上的鎧甲硌得她生痛,抱著他的感覺并不好受,沈青緩緩松開了手。
男人彎腰撿起地上將熄的火把,把屋內的蠟燭點燃。
在火光照映之下,沈青這才看到男人身上的鎧甲血跡斑斑,她微微一怔:這人,是從戰場上直接過來的嗎?
她上前,伸手給他御下了身上的鎧甲,男人紋絲地不動地站在原地,任由她擺布著,那雙眼眸一直不曾離開過她的臉龐,眸色深邃幽黑。
直到身上的鎧甲全都卸了下來,他展開手臂,一把將她擁進懷中。
男人身上的味道并不好聞,但沈青沒有反抗,任由他抱著,直到腦袋上方傳來男人聲音,他告訴她:“沂城攻下來了。”
她“嗯”了一聲。
見她反應如此淡漠,男人不由得追問道:“你不恭喜我?”
她在他懷中搖了搖頭,幽幽道:“戰爭是本就是殘酷的,你贏了就會有人輸,你活下來了,就會有人死,何喜之有。”
聽了這話,男人沉默了,抱著她的雙臂緊了緊;片刻之后,他再度說道:
“你剛才說,你愛上誰了?”
這話鋒轉得有點快,沈青愣了一下……早知道他就站在外頭,自己絕不會說那樣的話。
要自己當著他的面說什么愛不愛的話,她沈青還真覺得有點肉麻,她動了動身子,一臉嫌棄地說道:
“你究竟多久沒洗澡了,身上太臭了,我去打水給你洗洗吧!”
見她轉移了話題,男人不由得仰天大笑:
“不洗了,本王數日沒合眼,太累了,得歇一會。”說話間,他把桌上的蠟燭吹滅,彎腰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走到榻前,擁著她一道往榻上一躺。
然后,再沒了動靜。
沈青伸手推了推男人的胸膛:“王爺……”
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下一刻,耳畔已傳來男人平緩的呼吸聲。沈青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這男人得有多累,竟然秒睡了過去。
他就不怕木修不死心,給他來個回馬槍。
被男人摟抱著的動作實在算不上舒適,沈青扭動了一下身子,想要趁他熟睡掙脫開來。
可她才剛動,環著她腰身的手臂緊了緊,她以為已經熟睡的男人開口了:
“別動,就這樣睡,好不好。”
向來強勢的人,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竟帶著一絲乞憐。像個孩子一樣,沈青心腸一軟,就沒敢再動了。
以為已經逃亡的木修找上了門,以為遠在沂城奮戰的男人就在身邊,這讓她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