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鴻辰湊上前,附在他耳邊小聲地告知他那人身份。
聞言,袁松仁滿臉震驚地望著他:“這……真的……?”。
齊鴻辰沖著他點了點頭。
前頭的馮奕駿不知身后的袁、齊兩人正在交頭接耳,他一副精力全落在身旁的趙彥身上。
他們馮家是商人出身,可謂財大氣粗,然而在權貴跟前這些都不值一題。
馮父有意讓他從政,可他自知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出不了仕。然而出仕也不僅是一條路,現如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通過知府的公子結識了這么一位達官貴人,他當然得抓緊機會。
他是早已摸清了這姓趙的性情,最近為了迎合這位權貴的喜好,他領著人幾乎逛遍了蘭陽城所有煙街柳巷。
乘畫舫取樂后,馮奕駿又領著趙彥到蘭陽城一處酒肆吃酒,齊、袁兩人皆屏退左右隨行。
同行的有這么一位大人物,他倆亦感到與有榮蔫。
幾人一路上話題不斷,倒是這位趙大人話不多,只是在一旁傾聽,偶爾點頭致意。
那不是間普通的酒肆,酒肆設了演臺,臺上有民間曲藝人在彈調說唱,說的皆是民間奇趣。
席間酒過三巡,臺上曲子時兒深沉,時兒激昂。
“正所謂孤身不入廟、舉家不同舟,白面書生行至半道上,見一破廟,卻是不敢入內……白蛇被書生所救,躲進一洞穴內療傷,潛心修煉五百年,終成精;風高月黑夜,一條小青蛇闖進洞穴,此蛇通體青綠,奇毒無比……”
趙彥不由得淡淡擰眉,聽這說唱之人提到小青蛇,他不由得想起一人來,手輕輕摸了摸腰間的玉牌。
那是一則民間詭聞編的曲子,隨著伴樂聲,情節跌宕起伏引人入勝,同席的幾人聽得正入神,一身著勁裝的黑衣男子大步流星入內,行到趙彥身后,附耳向其稟報了一事。
趙彥聽后臉色微變,他神色凝重地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將近小十天了。”
他面帶不快之色,質問道:“怎么現在才來報?”
“趙兄,發生什么事了?”馮家老二見他神色有異,連忙開口問道。
趙彥起身看了幾人一眼,什么也沒說就隨黑衣男子匆匆忙忙離座而去,留得席間三人面面相覷。
“賣接骨草咧,清火解毒,利水化石,對風濕痹痛有明顯療效,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大爺,過來看看,這接骨草專治老人腿腳不便,煮水泡腳還可舒筋活血。”
一位大爺在攤前看了一眼,搖搖頭就走了。
胖婦人望著跟前一堆不知所謂的枝枝葉葉,不解地問道:“丫頭,你不是賣魚的嗎?怎么又賣起這玩意來了?”
許衛秋很是大言不慚地說道:“什么東西賺錢,我就賣什么。”
胖婦人聽了這話是一臉的不屑:“這玩意還能賺錢?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吧?”她話音未落,就見一名婦人走了過來,在攤前瞅了瞅。婦人衣著破舊,背著一個背蔞,背蔞內坐著一個不到兩歲的女童。
許衛秋見女童長相可愛,不由得逗了逗她。
婦人拿起東西看了看,有幾分怯懦地開口問道:“這……這就是接骨草嗎?”
“對。”許衛秋點點頭。
婦人左右看了看,紅著臉小聲問道:“我上茅房小解會痛,聽說這草能治?”
許衛秋點點頭:“是可以治,這大接骨草對小解刺痛,尿頻尿急皆有療效的。”
婦人紅著臉點點頭,她滿臉尷尬地掏出三個銅板,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只有這么多,你看著給行不行。”。
從婦人一走過來,許衛秋就已看出此人囊中羞赧,她看人還是很準的。
“行吧。”她點點頭,毫不客地接過婦人手中的三個銅板,給了她兩大捆。
婦人一看,也是愣住了:“能買這么多的嗎?我……我去藥鋪問了,藥房都說三文錢買不了多少的。”
“能賣,我這不比藥鋪。”
婦人似是看出她的用意,一直在那支支吾吾。
許衛秋沖著她微微一笑:“放心吧,能賣我才賣的,我做生意還能虧了本錢不成。”
見她如此說,婦人連連點頭稱是,這才接過東西起身。
許衛秋趁她沒注意,又悄悄拿兩捆掛在背小孩子的背蔞下方,沖著小孩子眨了眨眼。
女娃沖著她咧嘴笑,很是天真無邪。
胖婦人把這一切看在眼中,待婦人走后她感嘆道:“你這么做生意,難怪天天只能吃粗糧饅頭。”
“我就愛吃,吃粗糧健康,哪像你大魚大肉,養得自己滿肚肥腸地。”
胖婦人從不覺得自己那肚子里的肥肉難看,最近老被她掛在嘴上說,是越看越覺得礙眼。
她哼哧了一聲,坐在一旁生起了悶氣來。
回程的路上,胖婦人走幾步就說累,懶在原地不走了,想許衛秋用板車推著她走,許衛秋也不慣著她,就是不讓她上車。
本來嘛,讓她跟著自己來出攤的目的也是讓她多走動走動。
胖婦人賴在原地不走,她就陪她耗著。
原本就不短的腳程,硬是花了比往常多出一倍不止的時間。到了家后,胖婦人脫下自己腳下的繡花鞋往她跟前一扔,赤著腳就進了屋。
許衛秋撿起鞋一看,整個鞋面跟鞋底都分離,本來嘛,這種繡花鞋就是中看不中用。
夜里,她掌燈,拿著針織在那里縫縫補補,弄了老長時間才把鞋子給縫好,誰知拿到胖婦人跟前時,卻換來一句:“縫得那么難看,讓人怎么穿?”
“你愛穿不穿。”放下繡花鞋,許衛秋頭也不回地就出去了。
到了第二天,胖婦人以沒有鞋穿為借口,死活不愿意跟著她去出攤。
兩天后,一向摳門的許衛秋給胖婦人買回了一雙新布鞋。
鞋子沒有那些華而不實的繡花,但卻很是結實,胖婦人看到后心里歡喜得緊,卻嘴硬地說:“那么丑,我才不穿呢。”
“不要是吧,不要我就給我二娘穿了,反正這鞋我二娘應該也合腳。”
“你愛給誰給誰,反正我是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