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打發時間的咸咸
“最后怎么樣了?”
“怎么樣,當然是當著大伙兒的面給埋了,衙役還當面解釋,說這是有人栽贓陷害茍縣令……”
“哦,這內里實情怎樣,倒不是我們這些人能知道的咯。”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柳青草得知茍興萬他們將這些東西埋了后,還撇了撇嘴。
別的不說,這狗官事后肯定會找人給挖出來。
柳青草有心想再給他找次不痛快,可想到那些東西,她就膈應得連吃飯的胃口都沒有了,在心中做了一番艱難的掙扎后,這事兒也只得作罷。
出了客棧,柳青草在縣城走了一圈,將縣城的鋪子賬目對了一番后,拿著銀子直接去破廟里找潘勇。
破廟里外,此時正有不少人圍坐在一起,吃著今日討得的吃食。
柳青草走過去看了一眼他們碗里的飯菜,都是大雜燴,里面有皮蛋,白菜黃瓜等,看著不好看,吃起來應該是挺香的。
畢竟他們個個臉上都帶著滿足的笑意。
“潘大哥,好久不見。”柳青草走進門,看見潘勇背對著門和幾個穿著棉衣,一頭亂糟糟的人坐在一起,潘勇的動作,看起來對這幾人還挺客氣。
柳青草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差點沒認出來,等認出來了,雙方又有些尷尬。
“青草,你這是?”甘常肅恢復常態,笑著跟她打招呼。
“甘縣令,你們怎么沒住客棧?”柳青草看著幾人狼狽的模樣,不解道。
她記得她讓潘勇好好照顧幾人的,怎么現在都窩在這破廟里,吃著這些殘羹冷炙的。
甘常肅有些尷尬的咳嗽兩聲,解釋道,“咳咳,現在我已經不是什么縣令,你與我相差一輩,叫我甘大哥或者甘大叔就行。”
說完,甘常肅用感激的眼神看向周圍人,輕聲道,
“我們現在能在這廟里,還多虧了他們不嫌棄。”
柳青草將目光移向潘勇,潘勇放下手中的碗,走到一邊,從懷里掏出一疊紙遞給柳青草。
柳青草接過來一看,苦笑漫上唇角。
這幾頁紙上,全是密密麻麻字,沒有一項是多余的支出。
她原是不知道,做這些能這樣耗費財力物力。
“潘大哥,這些銀錢先拿著用,不夠了就去找周掌柜支取。”柳青草悄然遞過去一只錢袋子。
里面有三百多兩,這三百多兩照這個花銷速度,恐怕只堅持得了一個月。
這筆錢,無論如何都是省不下來的,后續也只會越發的多。
想到這次入那茍縣令的宅子,只得到些不值錢的東西,她心里就有氣。
“姑娘,甘縣令帶的銀錢被人給扒了……”
難怪,她就說,一個縣令再難熬,也不可能窮酸落魄成這樣。
茍興萬擺了他一道,雖然上面的人罷黜官職,抄了他家,卻沒有對他進行流放或者關押。
想來,還是有人保了他的,至于銀錢剛好被偷,那肯定是茍興萬派人下的手。
甘常肅算是她接觸的最大一個官職,而且為人正直無私,不管他現在怎么樣,只要上面沒有發話打殺他們,那她就不能見死不救,畢竟,他們肚子里可是有不少墨水的,就這樣放棄,任他在泥濘里掙扎到死,實在可惜。
只是,這茍興萬不走,甘常肅在這一天,他就要受他的打壓,不然堂堂一個做過縣令的人,怎么會連養家糊口都那么難。
“一會兒我問問他們愿不愿意跟著我回千峰鎮去。”
“是,姑娘。”潘勇點點頭,又從懷里抽出一張紙,遞給柳青草。
柳青草看了一眼,放入懷里,向甘常肅他們走了過去。
“甘大哥,你們想離開新縣嗎?”柳青草很認真的看著甘常肅眼睛,詢問著。
甘常肅低頭看向自己一身襤褸,又看了一眼身邊消瘦的妻兒老小,嘆息一聲道。
“青草,現在我們這一家子,身無分文,哪兒也去不了。”
“甘大哥,你們在那茍縣令眼皮底下,想活下來都難,你若不嫌棄,跟我回千峰鎮去吧,在千峰鎮,好歹能找個伙計不是。”
柳青草沒有立即跟他說自己的安排,而是先進行了勸說。
甘常肅這會兒算是明白了,柳青草這是打算拉他一把,想到前些日子,對他避如蛇蝎的大家,和踩上兩腳的豪紳,甘常肅就又氣又惱。
“那就多想青草送我們這一程了。”甘常肅站起身來,對著柳青草行了一禮。
柳青草避開了些,畢竟人說不定哪天又做回縣令了,他這禮,她可不敢受。
“甘大哥客氣。”柳青草笑笑,一臉真誠道。
甘常肅一家老小足有十五人,柳青草不可能讓他們衣衫襤褸的回千峰鎮,因此,她和潘勇分別為他們量了尺寸,隨后一同去了成衣店。
縣城的東西都要比鎮上貴上一些,十五套成衣花出去二十六兩銀子,買的還只是一般的棉布。
甘常肅也不愿占柳青草便宜,說這些錢算是他借的,等緩上些日子,他慢慢的還回來。
柳青草笑笑,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
縣城門口,今日多了好些衙役,柳青草坐在車架前,看著比昨日多出的六個衙役,心中不禁警鈴大作。
今天這城,怕是不好出!
可不出,呆在這縣城怎么也得等上三五日,那茍縣令親自從縣城趕到他們石河村,想必那土豆于他有大作用。
這會兒正是他們查找失物的關鍵時期,她走倒是沒事,怕就怕那茍縣令拿甘常肅他們撒火。
“甘大哥,今日恐怕是出不了城了,我去客棧開幾日房,先住上幾天再走吧。”
“行。”甘常肅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柳青草這是何意。
一行人退掉馬車,齊齊去了客棧。
客棧還是柳青草昨晚住的那個,小二見她帶了十幾人來,帶著笑意就迎上來。
“客官,請問需要幾間房?”
“八間客”
“喲,甘兄弟,你怎么在這兒吶。”
柳青草話還未落,就見一男人手持紙扇,浪蕩著跨過客棧門檻。
從他嘴里發出的聲音像是被人掐著嗓子眼般,調調吊梢著,讓人聽了很是難受。
“甘兄,小弟送來的飯菜可合你胃口。”男人肥頭大臉的,一口牙泛著黑黃,吐出來的口氣熏的柳青草側開了身子。
甘常肅將妻兒老小擋在身后,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但那男人顯然沒打算就此結束,他扯了扯嘴角,嘴角那顆黑色的肉痣,一動一動的,帶著上面那幾根黑須,在唇邊掃蕩,看著就讓人直犯惡心。
但男人卻不這樣覺得,仿佛它是他的氣質所在,時常拿手捋一捋。
“怎么,還當自己是甘縣令吶,可惜,你現在就是一介小民,這客棧你能不能住,還不是我張吳一句話的事,你說是吧,田長安。”張吳笑著揶揄,一臉的不屑與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