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餓了……”柳青草躺在一塊破木板床上,艱難的睜開雙眼,嘴里干巴巴的吐出幾個字。
兩天了,她柳青草來到這陌生的世界兩天了,顆米未進,要不是餓得胃痙攣,她是真真的就想這樣了,可是,死哪有那么容易。
“姐姐,姐姐,喝點水。”
柳青草抬眸,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一個字,瘦,瘦,瘦。
這是原主小兩歲的弟弟,柳江北,也是她現在唯一的親人了,這兩天,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看著小小的人兒,柳青草實在是沒有力氣開口問事。
混著土腥味的水灌入自己口腔,柳青草強忍著惡心吞咽下去。
喝了半碗水,柳青草氣喘吁吁的閉上眼睛,緩解這些日子因饑餓帶來的疲憊。
原主啊,她可是被活活餓死的啊,那種絕望,讓她現在都感同身受,心有余悸。
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她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娃,沒人幫襯,整日為了果腹,吃草根樹皮,這身體哪里遭得住啊,這不,日積月累,第二天爬不起來,活活被餓死了……
她十歲小弟,兩天時間不見人影,醒來的她,也沒個回光返照,硬生生的繼承了原主的有氣無力,身不由己,怕是柳江北回來再晚些,她也要隨原主去了。
“姐姐,這是鐵牛分給我的飯團。”
柳江北從破破爛爛的衣服口袋里,小心翼翼掏出來一塊巴掌大的鍋巴,一面有點糊糊的,就那樣靜靜的躺在柳江北黑黑瘦瘦的掌心。
柳青草想哭,這窮日子,真的要命,想想上一世,狗都比他們吃得要好啊。
太餓了,餓得她連眼皮都不想抬,但是沒辦法,人還活著,就總得想辦法。
“江北,把它泡在碗里吧。”柳青草想著泡一下,量會變得多一點,這樣,他們倆都能吃上一些,而且省力。
柳江北聽姐姐的話,將鍋巴放進剛剛柳青草喝水的陶碗里,安安靜靜的等著。
大概過了十分鐘,柳青草實在是等不了了。
她讓柳江北把碗端了過來,拿起兩根木棍,將碗里泡發得差不多的鍋巴,送了一半到嘴里,剩下一半,他留給了柳江北。
柳江北舔了舔唇,將碗里剩下的吃完,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柳青草身邊,不說話,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手里的碗。
吃了點東西,喝了些水,柳青草緩了好一會兒,才從木板床上坐了起來。
看著面前骨瘦如柴的弟弟,柳青草無奈的嘆了口氣。
“江北,這兩天,你去哪里了?”
柳青草實在憋不住了,兩天,她一直知道記憶中有個弟弟,就是遲遲不見人。
躺在床上的時間,她想過就這樣死去吧,但這會兒身體恢復了點力氣,她便不想死了。
柳江北抬頭,看了看柳青草,最后支支吾吾的開口:“姐姐,我去幫鐵牛家撿地里掉的稻米了,他說撿三天給我一個饅頭,時間不夠不給……他騙我,去的時候不是這樣說的……”
說著說著,柳江北嘴一癟,眼淚從眼眶里流了出來。
柳青草搖了搖頭,真是個傻弟弟。
看來又被哄了,白干了兩天活,她想,若不是她這個姐姐在,說不定還要再干一天嘞。
鐵牛家隔著他們住的地方還挺遠,一個十歲娃娃,吃不飽穿不暖的,趕路都得費些時間吧。
柳青草摸了摸柳江北的頭,又用手將他臉上的淚珠子擦掉。
輕輕開口:“江北,沒事的,等會兒姐姐就去找吃的,鐵牛他們總是騙人,別跟他們玩,要是把你哄去賣了,可咋辦吶。”
柳青草一家在這里待了這么多年,沒聽說過村里有人拐孩子的,但以防萬一總是好的。
柳江北一聽柳青草這樣說,身體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看他這樣子,柳青草便知道柳江北是知道怕了。
接下來的時間,柳青草知道不能再浪費了。
就算是爬,柳青草也得爬到后山上去找到吃的東西。
“走,江北,咋們去后山!”
柳青草將枯黃的頭發撓到了耳后,掙扎著從床板上下來,目光里,滿是堅定。
柳江北看了看姐姐,從地上站了起來,跟著柳青草身邊。
反正他只有姐姐了,姐姐說什么就是什么。
柳青草站在草棚里,環視一周,沒見到能用的東西,家里現在最值錢的東西,一個陶罐和兩只破陶碗。
什么也沒有……
就這樣吧,就白手起家了吧。
柳青草苦笑。
牽起柳江北的手,柳青草走向了后山,山腳下是荒地,更準確的說,是亂石。
別說野菜,野草都不見幾根。
再往深處走,是依稀的幾棵不成材的松樹。
要想找到吃的,就只得往深了走。
原主也沒去過,只聽說里面有吃人的野獸,每每想起那些說辭,原主都嚇得繞著走,恐被野獸叼走吃了。
柳青草畢竟不是原主,要餓死了哪里還管野獸不野獸的,能找到吃的才是正經事,有野獸了再另說。
去深山里,柳青草找了兩根大一點的木棍拿在手里,夏天蚊蟲蛇鼠不少,敲敲打打的,總要安全一些。
一路上,柳青草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的動靜,樹上的鳥,地上偶爾躥出來野雞和蛇,都驚得柳青草心緊緊突突的。
柳青草:怪嚇人的!
一旁的蒿草又苦又澀,除非她餓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不然柳青草她是堅決不會吃的。
至于其他的東西,柳青草看了看自己用藤條編織的籃子,里面零星的裝著三朵食用野菌。
路上也摘了一些荊棘泡兒,酸酸甜甜的也吃了個飽。
一路上,走走停停,柳青草也沒見到什么好東西。
直走到一窩竹林前,柳青草才停下了腳步。
“水竹筍?”柳青草搬了一根,拿在手里,看了看,確定是了。
“江北,咋們搬筍子吧,照著這樣的搬,小的留著,下次長大了又來。”
柳江北看著土里冒出來的竹筍芽兒,照著大的下手搬起來。
竹林不大,但也不少,夠他們倆吃了。
見簍子裝滿了,柳青草便停下來手,坐在一旁可勁剝殼。
柳青草知道,滿滿的一簍子,剝出來其實不多,她要盡可能的多帶一些下山,至少要保證兩天的吃食量才行。
柳江北還在柳青草視線范圍搬著筍子,等柳青草殼剝了差不多,筍子也搬得不剩多少了。
“江北,走,回家了。”
提起沉甸甸的簍子,柳青草此刻終于有了活下去的勇氣了。
一路上,柳青草沒有絲毫逗留,快速的跟著自己做的標記下山。
等回到了草棚,柳青草從高度緊張的狀態出來,整個人都癱軟在地。
剛開始,她是不怕后山的猛獸,而此刻,她才感覺到了孤注一擲之后的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