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樸素珍被他看得都不好意思了。她用手絹遮擋了一下唇齒,臉蛋紅紅地將視線偏向一邊。她身邊的芊苗見狀,立馬跨步上前將她擋于身后,向他解釋道:“我家娘子羞赧,那郎君與我家娘子……”她用手指比劃了一個心型。
“哦哦哦!原來如此!”手工匠恍然大悟般地笑出聲來,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其實他剛才在我這定制了一支木簪。看來,是要贈給娘子你的。”說完,他手指了指剛才邱乾湛在地上畫的圖樣,繼續說道:“你看,就是這個花樣。”
樸素珍和芊苗一前一后地湊近了看去,只見一朵唯妙唯俏的芙蓉花,被妙筆畫在了泥土之上。
“看來這邱木頭還算有點情趣,不算太傻……”芊苗湊到樸素珍耳邊,小聲嘀咕著。
“嘖……”樸素珍斜眼瞪了她一眼,便轉身笑著匠人說:“謝謝店家,能否讓我看看他選好的紫檀,我忍不住想先睹為快了……”
“沒問題,娘子請看。”這小兩口可夠親昵的,匠人暗自笑道,手上不敢耽誤,規規矩矩地將邱乾湛選好的那段紫檀木遞到樸素珍面前。
果然是柄好木。樸素珍心里暗贊一聲,伸手將它接了過來。只見這木材的橫截面透出隱隱紅潤,其棕眼細看緊密均勻,雖然還未經雕刻,但可以想像出制好后必然是一支相當精致漂亮的木簪。
樸素珍心跳忽然加速起來。她握著木頭的手輕微發抖,一雙水靈靈的眸子里滿含期待。
邱乾湛果真用心,相對于隨便就可買到的成品,還是這種花了心思且獨一無二的禮物更能討人歡心。
“謝過店家!”樸素珍滿心雀躍地將紫檀木還給匠人,然后又像想到了什么,追問一句:“敢問店家,約好的交付日子大概是什么時候?”
“大約是十日后吧……”其實讓他做用不了那么久,只是那郎君便是如此要求,他也只能聽令而為。
可是樸素珍并不知手工匠制作一支木簪真正需要多少時間,她只覺得慢功出細活,必定是邱二郎要求高,才會要做那么長時間。她沒有再問下去,又向匠人作了個揖,便拉著芊苗開開心心地離開了。
時光飛逝,轉眼間,七天很快就過去了。
樸素珍每天都在期待,期待著某天她的意中人會拿著做好的木簪來樸府找她。只不過她的期待只實現了一半,另一半卻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結局。
樸家的藥鋪在邱家的幫助下成功熬過了最艱難的時期,現在一切都逐漸回歸正常,樸燦烈高興之余,當然不會忘記答謝這一路以來幫助他度過危機的一眾商賈朋友。
他計劃三日后在樸府設一場,將近來西市里最有名氣的“拈花樓”請來配菜,屆時再邀請各家東家掌事前來宴聚。
這第一位被邀請的主客,便是善春堂的二東家邱二郎。
“娘子,看來邱二郎是算準了時間的。”芊苗一邊幫樸素珍梳著頭發,一邊笑瞇瞇地說道。
樸素珍抿唇笑笑,有點不好意思接話。
阿耶設得是,想必賓客們都是要過夜的。樸素珍心思一轉,抬手拉住了芊苗的手,悄聲囑咐道:“芊苗,你去幫我打聽打聽,看阿耶將二郎休息的廂房設在了哪里?”
女眷不便出席,但她已經等不及了,她想在當晚就見到他。
不能出席,那她就在他回廂房的路上等他。
“娘子,你要我打聽這個做什么?”芊苗覺得這樣不妥,她能猜到娘子想做什么。只是這三更半夜的,即便是有婚約的男女,若是孤男寡女地單獨相見,還是有悖世情民俗的。更何況現在樸素珍和邱二郎那還是八字沒一撇的事。
可當芊苗還想勸她時,樸素珍卻先委屈地掉金豆子了。淚珠兒順著白皙的面龐滾落,她哽咽著說道:“我都等了那么久了……”
“唉,娘子,你別哭,別哭了……”芊苗頓時慌亂起來,她忙伸手替她擦拭眼角,無奈地雙手投降道,“別哭啊,我馬上就去打聽,馬上!……”
樸素珍這才停止了抽泣,唇邊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心里甜滋滋的。
只要再過三日,三日,她就要見到她朝思暮想的二郎了。樸素珍看著銅鏡中自己那張泛著春光的面容,恨不得時光快走,早點讓她那心儀之人來到她面前。
三日后,夜色朦朧,華燈初上。
因昨夜過于興奮,樸素珍失眠了。好不容易瞇了一小會兒又醒了,她覺得頭腦有點暈眼神有點花。可是再不舒服的狀態,只要一想到邱乾湛今晚要來樸府,她又整個激靈了起來。起床后一番收拾打扮,樸素珍終于趕在開始之前,將自己收拾得華光照人,端莊秀麗。
樸府設宴的堂屋里,已陸陸續續來了客人。樸素珍和芊苗躲在一個不被人察覺的角落,偷偷尋找著邱二郎的身影。只是她倆幾乎將在場的每個人都看過一遍后,卻仍然找不到邱二郎在哪里。
樸素珍原本光潔細膩的額頭,已經冒出了薄薄的細汗。若是還等不到他,等她阿耶入席宣布開始,她就再也不可能在宴會前與他說上話了。
“娘子,我們該走了……”從平康坊請來的歌姬樂妓已經從她們身邊擦肩而過,去往宴會的后臺準備了。芊苗知道再不走,若是被別人發現她和娘子竟然偷偷躲在這里,娘子或許能全身而退,可她這小小的婢子,即使不被發賣出去,肯定也免不得一頓家法。
芊苗越想越擔心,隨即拽住樸素珍的手,拼了命要把她帶離現場。樸素珍心里也明白不能再留,可是心里還是放不下,便總是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看著那被布置得富麗堂皇的宴廳,失望與沮喪充斥心頭。
就在這時,一聲響亮的報答聲響起:“善春堂邱府到!”
樸素珍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她拖住了芊苗,奮力回頭想將那來人看個清楚,卻因為距離實在太遠,只見得一個模糊的身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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