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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過去沒多久,邱乾深便急匆匆地趕回家里。他剛進門便迫不及待地向妻子問道:“燕王府來的請帖?給儷兒的?”
“正是!”田娘子笑得嘴角都快合不攏了,她拉著坐在自己身旁女兒的手,滿面笑容地說道:“我就說我們家儷兒天生麗質,不愁找不到好婆家。你看,連燕王府的請帖都主動送上門來!哎喲,我怎么就生了個那么出息的女兒,明日一定要去廟里為菩薩燒香點燈!”
邱儷羞澀地垂首坐在一旁。聽母親如此夸獎她,俏臉泛起一抹嫣紅,心里甜絲絲的。不過開心之余,她也有一絲疑惑。這燕王府她也不認識誰啊,誰會給她發請帖?
“這燒香點燈之事不著急,現在最緊要的,是要為我們儷兒好好打扮一番。”
邱乾深說著,轉頭向宋嬤嬤叮囑道:“你到三房私庫里,將上次我帶回來的一盒南海珍珠取來,為五娘子重新做一副耳環項鏈。另外再取夠銀錢,為五娘子去西市最好的裁衣鋪子定做一套最新款的襦裙。”
“老嫗領命,這就去辦。”宋嬤嬤也笑咧了嘴,恭敬地答道。
邱儷聽到父親竟然為了她,將那盒珍貴至極的南海珍珠都用來給她打造飾品了,不僅開心得眉飛色舞,連剛才心頭那點疑惑都立馬拋于腦后了。
燕王府宴席當天,邱府三房將打扮得美艷照人的邱儷送上車駕。臨行前,田娘子還再三囑咐女兒,在宴會上要端莊持重,千萬不可在這種都是名門貴族的場合里失了禮數。若是有相中的郎君,切記要想法子了解一二,好讓家中長輩想辦法操作一番。
邱儷一路上既興奮又忐忑,她想著自己等下便能見識到這長安城頂級的皇室盛宴,卻又害怕自己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仕族之女,雖說絕美無雙,但在那樣的場合,僅憑身份一項,便是要落人笑柄的。
但當她到達燕王府的門口,邱儷才驚訝地發現,今日燕王府的這場宴席,竟然是專為她一人而設的。
邱儷整個人是在震撼與迷茫的狀態下,被一眾仆婢簇擁著走入燕王府內的。
只見偌大的燕王府中,金碧輝煌,富麗堂皇。那些精致的雕梁畫棟,無不彰顯出這座王府的奢侈豪華。更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這燕王府中的仆婢,對她都很是尊重。自己一路行來,所有的奴婢均是躬身而立,恭敬地向她問好。
“邱五娘子。”
一名管家模樣的老者,快步上前,向她拱手行禮道:“老奴奉燕王之命,前來迎接您至花園湖心亭!”說罷,他側過半邊身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邱儷還是有點不自在,她立刻也給老者回了個淺淺的揖禮,然后低聲答應道:“多謝阿翁。”說罷,便跟隨老者,沿著曲折蜿蜒的小徑往里面行去。
不多時,邱儷便瞧見了一位衣飾華貴、氣度不凡的男子。他背著手,站在花園的湖心亭旁,望著王府內人工開鑿的湖泊風光。聽到身后有人靠近后,男子轉過頭來。
當邱儷看清楚那人的容貌,她禁不住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竟是他!
那日的曲水流觴宴,溪水畔,楓樹下,那個與她遙遙對視,相互一笑的男子。
“邱五娘子,王爺有請。”
正是當今大唐王朝五皇子,幽州都督,燕王李佑。
躺回自己閨房的床上,邱儷依舊難以置信。今天自己經歷的一切,都像在做一場永遠都不愿意醒來的美夢。
她以為,經歷過李府的那場邂逅,她與他便再無交集。卻沒想到,命運居然又把兩人扯在了一起,讓她有幸重新見到他,并且他還向她表白了心意。
“當屬下告訴我,那天在李府遇見的女娘,是善春堂邱府的五娘子,我就在想象今日與你再次相見的場景……”李佑溫柔地將她的發絲撩到耳后,對她深情款款地說。
“燕王殿下……”她甜蜜而羞澀地低垂下眼簾,輕聲回應。
只可惜,邱儷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成為他正妻的。
他是當今圣上的兒子。而自己呢?不過是區區一個行醫世家的女兒罷了。
想到這里,她原本雀躍興奮的神色漸漸黯淡了下去。
母親和她說,即便只是側妃,那也是皇室宗親。這與嫁于別家做妾可有天壤之別,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何況皇家子弟的正妻,從來都是權力斗爭的犧牲品。只有真正喜愛的女子,才會成為他們的側妃。
若她能成為李佑的側妃,即便邱茉最后嫁給了溫衛行,她見到自己,也還是只能下跪行禮。
畢竟君是君,臣是臣。
想到這里,勝利的華光又再次浮現在邱儷的眼眸里。阿耶和孃孃不是總是說邱茉本事嗎?連大房的一干人都向著她。現在,她倒要看看,到底誰才是邱家最有出息的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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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倒要看看了,到底是他們二房的底氣足,還是我們三房的后臺大!”田娘子已經許久沒有體會到這種吐氣揚眉的感覺了。
自從邱家醫館逐漸依賴邱三娘制作的香方,后來溫府三郎也對她諸多維護,田娘子就越來越覺得憋屈,以前在邱家說一不二的氣勢也受到了打壓。
本來自己管著邱家中聵,全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田娘子說了算的。但就在這邱三娘身上,自己和女兒碰了不少釘子,這著實讓她窩火。
“主母,現如今這二房的三娘子在外求娶的人也沒了,入贅的郎君也找不到。你看,不如借著燕王對我們五娘子恩寵有加,給邱茉這小娘子一個下馬威。讓我們田家阿郎娶了她?也好解了主母和主子心中的隱患啊。”宋嬤嬤俯下身,在田娘子耳邊細細分說。
田娘子瞇起雙目沉思片刻,緩緩點頭。
“你這辦法倒是好!”
原本夫君是打算為邱茉找個好拿捏的贅婿進府,但現在外面都在傳邱仕容為邱茉介紹六品官的子弟,都被溫三郎立名目給弄得丟了差事。現在別說是入贅了,連找一個敢娶邱茉的郎君,都找不出半個來。
她倒不認為溫三郎對邱茉還有什么念想。這種王公貴胄的公子哥,喜新厭舊卻又占有欲強。圖完新鮮,后面即便棄了,也容不得別人惦記。
但若是自家侄子,即便溫三郎想發難,到時候讓儷兒去燕王那哭訴一二,看在燕王的面子上,難道這溫三郎還敢造皇家的反不成?
“對了,那個送去別莊的現在怎樣了?”田娘子突然想起了多年前,那個被她視為棄子,被騙去田氏別莊的聽芹。
“只剩一口氣了,估計就是最近的事……”宋嬤嬤答道,頓了頓后,又說,“主母您不用擔心,就她現在這樣,壞不了您的事。”
“替她代筆的人都安排妥當了?”田氏繼續問道。她還一直留著她,不過是為了安撫那個遠在異國他鄉的人。那人走也走得快七年了,現在先找個人替一替,晚些日子她再親自修書一封,說聽芹嫁人了,跟著夫婿遠走天涯了……隨便一個理由打發打發,便就事了。
“早就安排好了,您放心吧。”宋嬤嬤拍胸脯保證。
“嗯,”田氏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而又唉聲嘆氣起來:“我自己的兩個兒女倒是都好,但我那長不大的侄兒啊,可該怎么辦?如果讓邱茉嫁了他,或許能變得好些吧。明天我去找嫂嫂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