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漸緩，即將到站。
這一次，沒等姜落提醒，賀子言先一步松開了她。
“抱歉。”
雙手焦灼地扣在一起。
呃……又又犯錯了。
落落會介意嗎？
瞟一眼。
神色似乎……正常。
約落落出來約會，原本該是他占主導。
可不知為何，手忙腳亂、屢屢出錯的也是他。
這和預想的不一樣啊！
他怎么就在不知不覺中喪失了主動權呢？
姜落埋頭，假裝在捋飄零的發絲，漫不經心地說道：“謝謝你替我擋水。”
說實話，在賀子言道歉之前，她沒有意識到哪里不妥。
這正是最不妥的地方。
二人依然緊挨著，軀體的縫隙不足兩公分，但誰都沒有再說話。
一如狂歡后的落寞，只不過，他倆之間，不是落寞，而是心照不宣的尷尬。
撓了撓眉骨，姜落又將墨鏡往上推了些。
萬幸，她有墨鏡。
回想起來，的確是玩樂太讓人上頭，剛剛的她太過恣意，甚至忘記了應當保持距離。
原本蒙在心上用來偽裝的那層薄布，早就在海盜船飛起時被風吹走了。
游樂園，真是個神奇的地方。
船到站，人群走下。
賀子言先下船，忍著想要找個地方鉆進去的窘迫，還是止步扶了姜落一把。
姜落握著他的手腕，踏上岸邊。
兩個人混入魚貫而出的游客。
“接下來去哪？”走出激流勇進，姜落問。
“我來……看看。”賀子言如夢初醒。
口袋里的那張日程表淋了水，字跡模糊不清。
“看不見了。”姜落探頭，很是惋惜。
這可是賀子言花時間做的攻略啊。
賀子言回過神來，“我都記得。”
姜落揚手：“走著！”
最后一個項目，摩天輪。
坐在轎廂中，二人面對面。
透過玻璃窗，盡攬春行的都市風光。
既有現代的高樓大廈，也有灰白的舊式矮樓，新老交替，交融在茫茫的日景中。
橫縱相間的柏油道，滿是行人、車輛，依次有序。
春行很大，大到可以容納來自世界各地的人。
每一天，每一條街道上，都有數以萬計的人走過。
人海浩瀚，此時此刻，偏偏是她與他，共處這一方天地。
這何嘗不是一種緣分呢？
“偶像劇里好像都是晚上坐摩天輪，賞夜景。”姜落一舉打破無言的狀態。
那樣親密的接觸的確也給她帶來了不小的沖擊，可她畢竟是演員，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倒是賀子言，一直魂不守舍，若有所思。
隔了空氣，姜落都能夠感受到他的那份緊張。
于是想說些話來調節氣氛。
即使是在摩天輪里，賀子言也坐得板正，一看就是一絲不茍的理工男。
他解釋：“晚上還有更好的項目，是……”
“打住！”姜落抬手制止。
看到日程表時，她只掃了前面幾行，沒有留意到晚上的項目是什么。
她也不想現在就知曉。
“給我留一點驚喜吧。”她雙手合十，故意懇求，以作調侃。
賀子言覺出她的意思，點頭，頓了頓，又道：“落落，下次……我們晚上一起來坐摩天輪，好嗎？”
扭臉望向窗外，姜落捏著墨鏡的邊沿，啟唇，甜軟的嗓音響起：“好啊。”
今日的天，可真藍啊。
直播間彈幕——
什么鬼？這倆人是在談了吧？
為什么覺得在賀子言身邊的時候，姜落變得可愛了？是我的幻覺嗎？
前面的，不是你的幻覺，我也這么覺得！我以前挺討厭姜落的，現在竟然有點喜歡她了。
請把我殺了給他們助助興吧。
民政局！你該學著自己走來了！
我不同意！霜降才是王道！這都是逢場作戲！
高舉沉魚落妍大旗！沉魚落妍永不倒！這不是真的！
約會第二站，畫展。
“春鳴路小學愛心義賣畫展。”停在展館門口，姜落難以置信地扒拉下墨鏡，用雙眼親自去看。
她感到好笑，“畫展……是童畫展？”
賀子言：“嗯！”
推回墨鏡，姜落大步向前：“挺別致。”
原以為是看不懂的現代畫，或是藝術性極高的大師之作。
沒想到，竟然是兒童義賣畫展。
出乎意料，小有驚喜。
二人步入展館。
場地不大，塞滿了家長與孩子，多數該是畫作者，在旁邊合影留念。
童畫多是天馬行空，瞪著大眼的小蜜蜂，齜著大牙的向日葵……
每一幅都十分有趣，叫人應接不暇。
“為什么會帶我來這？”流連其中，姜落問道。
賀子言走在她外側，替她擋去人群，“我猜你應該會喜歡。”
姜落駐足，思考須臾，再問：“為什么這么覺得？”
“因為……”賀子言注視著她。
身后是綿延的白墻，墻上排著一面面透明玻璃窗，一束束光線透進來，整個視界明亮又溫暖。
賀子言完美繼承了鄭蔓的白皙皮膚，在日光中白得發光。
醞釀，爾后慎重其事地說道：“你和這些畫一樣可愛。”
姜落怔住。
“啊……哦。”
倉皇轉身，差點撞到路人，便是踉蹌一步。
“當心。”賀子言扶住她，勾起唇角。
他好像……重新拿回了主動權。
站定，姜落吞了口口水，岔開話題：“你會畫畫嗎？”
“會。”賀子言面不改色，且自告奮勇：“你上次說你不太會畫畫，有機會，我可以教你。”
當下，姜落只一心沉浸在賀子言的那句“可愛”里，沒有注意他打了什么誑語。
之后，姜落回憶起某人大言不慚的承諾，只想冷笑：呵，男人。
約會第三站，海島。
海島在春行周邊，抵達渡口時已是下午五點半，天黑了大半。
提前安排的船只在岸邊隨波而蕩。
賀子言領著姜落，以及節目組的大部隊登船入艙。
艙內，圓桌上堆滿了食物和飲料，琳瑯滿目，遠超二人分量。
大家都入艙后，賀子言先是走向工作人員，溫聲交代：“你們辛苦一天了，這些都是為大家定的，請不要客氣。”
“謝謝賀總。”
“多謝啊。”
道謝聲此起彼伏。
望著賀子言的背影，和工作人員們的笑靨，姜落很是欣慰，也很欣賞。
她又發現了賀子言的一個優點——體貼。
感謝一只眠眠等花開的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