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是藏青的冷色調。
在這本該冷清的氛圍中，姜落居然感受到難以平息的炙熱。
是那目光太灼人。
“因為……我有一顆啟明星。”
自己在露臺上說過的話語驀然在耳畔響起。
重迭的啟明星，觸動了誰的心。
砰。
砰。
砰。
又是誰的心，在雀躍，在跳動。
垂目，姜落看向斜臺上的YBlogo。
銀輝的，碩大的logo，科技與商業感兼備。
是的，商業。
這一切只是YB的宣傳。
包括她與賀子言在戀綜的相遇。
明明都知道啊。
姜落無奈地想，明明她都知道。
可為什么，剛剛，她好像忘記了這一切。
一定是太久沒有收到男生的示好了。
姜落深呼吸，調整情緒。
忘記剛剛的心動。
這只是一份工作。
想想嚴子鶴。
想想自己的“男朋友”嚴子鶴。
“啪、啪、啪。”
賀子言講演結束，臺下涌動雷鳴般的掌聲。
姜落也跟著鼓了掌。
“如何？近距離觀看賀子言，打幾分？”計北笑嘻嘻地湊過來。
他還挺好奇姜落對賀子言的感覺。
賀子言是時下流行的優質長相，比許多女生都好看，應該很討女生喜歡。
脾氣雖說是冷了點，但不正是各種言情小說里的“霸總”嗎？
天資優越，追求女生，應該不會太難。
偏偏，姜落反應平平。
幾乎可以說是毫無反應。
一開始，計北還設想過，姜落可能是在玩欲擒故縱，接觸下來，他發現，姜落還真的是無動于衷。
“一百分。”姜落客套地答，“聽賀總說完，我都想去下單訂購了。”
笑容疏離，宛如在應付客戶。
計北當然能辨出那其中的敷衍意味，畢竟，他也經常以此示人。
唉，前途漫漫，子言還需加倍努力。
在心中為賀子言哀傷了半秒，他抬眉定了定，點頭，“一百分，至少是個不錯的開端。”
姜落沒再接話。
接下來是自由提問環節。
主力軍是早就躍躍欲試的媒體們。
科技屆媒體問的大都是與技術相關的問題，比如YB的“腦云”計劃，再比如ACAI迭代升級將會面臨怎樣的困境。
“課程”艱深，聽得姜落昏昏欲睡。
“我是不語娛樂的記者……”
這一聲，如一盆涼水兜頭澆下。
姜落清醒了。
娛樂記者！
好像一片玫瑰花田里冒出一朵西藍花。
格格不入。
姜落回身去看。
媒體區，一個瘦高的男人正立著，戴了副眼睛，鏡片反著白光。他雙頰凹陷，皮膚是暗沉的黃黑，極為陰郁。
是阿汀。
姜落見過他，而且，印象深刻。
阿汀簡直是小嘴抹了毒，所提的問題都如一束束冷箭。
在她還沒遭遇被全網黑的事件，還如日中天之時，阿汀就已然會不顧名氣問她一些地獄級問題。
“在《雙生蓮》中，你作為二番，熱度卻高于童星出身的一番徐靜妍，對此，你怎么看？”
“坊間有不少傳聞說徐靜妍私下里與鏡頭前的形象迥異，你們在一起拍攝度過那么長時間，可有什么發現？”
地獄級的恐怖在于，他提問時，徐靜妍大都就在旁邊，面帶微笑，等候姜落回答。
姜落一度將阿汀看作“見到就要跑的媒體黑名單”。
后來，她糊了，就再也沒遇到過阿汀。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我想問賀總，最近參與錄制某檔戀愛綜藝，是為了YB的宣傳嗎？”
言辭犀利，宛如一柄冷劍，砍平喧鬧。
場間驟然寂靜。
姜落皺眉，這人還真是一點沒變！
計北輕笑著搖頭，悄聲：“他要完了。”
姜落擔憂，“要不要想辦法幫幫賀子言？”
古怪的眼神閃過，計北再道：“我是說，這個記者要完了。論吵架，子言只會輸給他媽好嗎？”
想到什么，他又一展笑顏，補充：“不過，子言絕對不會和他喜歡的人吵架，我敢打包票。”
佯裝沒聽見，姜落望向主臺。
賀子言面上沉著，聲線穩如泰山，“無論是出于什么目的踏上旅程，停留之處必是直指當下心境。當下，不是為了宣傳而留在戀綜。”
不是為了宣傳……那是為了什么？
為了她嗎？
這么想會不會太自戀？
賀子言說的，是公關說辭嗎？
姜落眸光浮浮沉沉。
阿汀卻沒有追問，有時，過于深度發掘，反倒不利于編輯的發揮。
他轉而問：“你們選中徐靜妍作為首位品牌推廣大使，是因她是那檔戀綜里某位嘉賓的好友嗎？”
首先，姜落剛剛才知道徐靜妍竟是YB的品牌推廣大使。
其次，她發覺自己好像也被牽扯進這個旋渦里了。
比起上一個問題，賀子言的不耐煩多了些，唇角略有下撇，神色冷了許多，臺上幾乎要結出冰來。
雖然賀子言日常的表情變化都十分細微，但姜落見過這神情，在他與許露產生摩擦時出現過。
她知道，賀子言生氣了。
“如果你在采訪前多做一些功課，”賀子言涼涼開口，是令人膽顫的冷聲，“你就會發現，你的提問中存在兩個bug。”
太過直接。
毫無和善可言。
這很不妙。
以賀子言的態度，肯定要被網友罵！
姜落倒吸一口涼氣，再看，發現原本在角落直播的工作人員一路小跑至正臺前，鏡頭直對賀子言的臉。
手機之后，工作人員的臉上掛著吃瓜時才會出現的興奮又猥瑣的笑容。
姜落扭頭再看計北，確認道：“真的不用做點什么嗎？”
計北兩手一攤：“別擔心，子言可以處理好。另外，”他挑眉，“我會轉告你的擔心。”
姜落：……
短暫的停頓后，賀子言的聲音響起：“第一，YB自去年7月就開始著手擇選品牌推廣大使一事，前后接觸了十來位藝人，最終在10月份敲定人選，這些，發生在我參加戀綜之前。”
冰冷的目光掃視臺下，如同高傲的國王檢閱臣民。
他繼續：“第二，按照你的暗示，如果我是為了某位嘉賓而選擇目前的品牌推廣大使，那我為何不直接選擇那位嘉賓呢？這是不是更符合邏輯？”
讓人驚嘆的是，無論是陳述還是反問，賀子言都能保持聲音的冷靜，像是不可見底的深淵。
毛骨悚然。
阿汀沒答，只恍若未聞，道：“感謝回答。”
然后，他坐了下去，如一具沒有感情的行尸走肉，只管完成預設的提問，不做任何回應。
這也是他一貫的風格。
“今天是ACAI產品發布會，希望各位能夠多從產品角度進行提問……”主持人控場，提問繼續。
計北：開盤下注，問：賀子言什么時候能追到姜落？
A、1個月。B、3個月。C、半年。D、1年。E、永遠。
修了前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