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餐,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間。
床上多了一張卡片和一部手機,這是節目組的第一個任務。
嘉賓們需選擇一位異性嘉賓發送“春日訊息”,快對他們說出你們此刻的心聲吧
姜落別無他選,只能是賀子言。
坐在床沿,她弓著身子,握住手機,興致缺缺地敲字:很高興認識你。
敷衍,但無可挑錯。
是她一貫的穩妥作風。
發完,將手機丟回原處。
她起身到衣柜前,找睡衣,準備洗漱睡覺。
“滴滴。”
“滴滴。”
接連收到兩條訊息。
將絲綢睡衣隨意搭在胳膊上,她撈起手機查看。
第一條來自秦寧。
秦寧:姜老師,我真的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你,之前你教我演戲,我都還沒找到機會好好報答你。接下來,我會用實際行動來回報你。姜老師,剩下的日子請多關照。
看完,姜落憂心嘆息。
鑒于秦寧的演技過于浮夸,她其實并不想讓大家知道她教過他。
訊息只發和收,不回。
另一條來自賀子言。
賀子言:賀子言是我。
姜落咧嘴。
短短五字,生動展現了賀子言的神奇腦回路。
冷冷的,簡短的,帶點倨傲,又有點搞笑。
并非我是賀子言,而是賀子言是我。
賀子言不是你,還能是誰呢?
仿佛賀子言是個符號,而他恰好成為了這個符號。
好吧,姜落不得不承認,這種奇特的表達對她挺管用。
扯起嘴角,她又看了一遍。
很怪,也有一丁點可愛。
好奇心在蠢蠢欲動。
隔壁房間。
熄燈之后,窗簾隔絕了外頭的光,整間臥室漆黑一片。
床上,賀子言平躺著,閉著眼,沒睡。
他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遇到他那未曾謀面的“戀人”。
比預想的要早許多。
他原本列了周全的計劃。
第一步,讓落落察覺她的嚴子鶴與其他嚴子鶴不同。
第二步,確認落落足夠喜歡她的嚴子鶴。
第三步,進一步確認落落對嚴子鶴的喜歡僅是針對角色,還是藏在嚴子鶴身份下的他。
第四步,當前一步的答案為后者時,向她坦白身份。
第五步,以賀子言的身份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時下,從第一步直接跳到第五步,猶如乘坐直升電梯。
翻了個身,賀子言微蹙眉。
倘若他現在告訴落落,他其實是她的嚴子鶴,其實這么多天來,他一直在做她的“男朋友”,落落會有何反應?
認為他是變態?
徹底放棄《末日之戀》,并且認為他是變態?
將現實中的他列入黑名單,以及認為他是變態?
大抵如此。
在確定落落的心之前,不能輕舉妄動。
又翻了個身,賀子言勾唇。
從今天的相處來看,落落的可愛只限定展現給她的“男朋友”。
至于其他閑雜人等,她更多的是保持敬而遠之的距離。
這種截然不同的反差感,令她愈發生動和……可愛。
太可愛了。
再翻了個身,賀子言微抿唇。
落落需要陪伴,于是他成了嚴子鶴。
他為之心動,于是落落闖入了他的生活。
也許……這就是命運吧。
游戲里,她攻略他。
現在,輪到他了。
倏地睜眼,賀子言點墨似的眸子發出清亮的光,扯起個狡黠的笑。
玩家你好,攻略……即將開始。
皎月高懸,映照庭院,透過落地玻璃窗透進客廳。
茶幾上,一本被遺忘的書孤零零地擺放著。
“落落,我們去探險吧。”
“落落,啟明星已就位。”
“落落……”
在嚴子鶴一聲聲的呼喚中,姜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習慣性去摸手機,摸到的卻是陌生的床頭柜。
是在錄綜藝。
她瞬間清醒。
這里不是她的家。
掃了眼嘀嗒行走的鬧鐘,8點。
居然一覺睡到了8點。
她在自己家中很少如此。
也許是昨天的社交耗費心力。
也許是拋開手機后,大腦得到了真正的放松。
她也不知道。
房間外靜悄悄的。大家應該都走了吧。
按照綜藝錄制規則,嘉賓們可以隨時離開小屋,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可惜,姜落暫無其他工作。
準確來說,目前,錄制《春日宜戀愛》就是她的全部工作。
抻了個懶腰,姜落起床,洗漱,換衣服。
走出臥室,拐過墻角,就瞧見了餐桌旁的賀子言。
正對著她的方向,在看書。
今天的他穿了身休閑服裝,棉質的純白圓領長袖,上面印了墨黑的英文單詞,“crane”。
這種溫柔的家居服掩蓋了他天然的凜冽感,令他顯得愈發人畜無害。
事實上,賀子言就生了一張人畜無害的奶狗臉。
無論是那即使低垂著,也能流露出清純氣息的眸子,還是那精致的鼻和唇,都在散發著純真無辜的氣息。
若是尋常偶像,擁有賀子言這樣的長相,大概會被安排“萌”的人設。
在舞臺上嘟嘴,撒嬌,蹦蹦跳跳……諸如此類。
腦中自動生出賀子言抱雙手緊攥,哼哼唧唧撒嬌的場景……姜落背脊一涼。
總而言之,只要賀子言不用那過分炙熱的眼神看她,不對她說那些足以噎死人的話,姜落對他就沒有那么抵觸。
事實上,昨晚那條有點奇特的訊息,姜落還挺喜歡。
嗯……姑且好感度1吧。
她默笑。
換算成《末日之戀》的規則,她對賀子言的現有好感度大概是……999吧。
“好看嗎?”賀子言沒抬頭,冷不丁地問出一句。
姜落一驚。
好感度99999!
“還行吧。”姜落不甘示弱,走去。
賀子言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她,纖長的手指掠起書角,指腹渾圓白皙。
他顯然沒有任何不滿,反而像是心情不錯的樣子,眉眼中蘊藏著淺淺淡淡的笑意,讓人恍然想起夏日葉片縫隙投下的斑駁。
他好像……也那么難相處。
“餓了嗎?”賀子言將書簽插入,合上,起身。
姜落停在桌角,“有點。你吃過了嗎?”
“沒,”賀子言溫聲,漫不經心地答:“在等著品嘗你煮的面條。”
姜落:“……哦。”
還記得這茬。
她從口袋摸出一根皮筋,將頭發利落束起,走向廚房,“我來煮。”
賀子言則是走向冰箱。
看他,姜落想起昨天的場景——
他遞面,她放面。
他遞菜,她放菜。
不想再體驗一遍“沒有感情的丟菜機器”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