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臧月告訴對方一個殘酷的事實:“在通知你們來測試時,我就已經決定用你們了。測試是決定你們適合哪個坊間罷了。
制藥坊不需要聰明人,更需要手腳麻利的。你太聰明了。”最后一句反諷意味十足。
獨眼男這才意識到對方的可怕之處,哭嚎:“唐大夫我錯了,我不該這樣,我手腳其實也挺勤快的!求求你這次放過我這次吧,唐大夫……我上有老下有小,沒了這份活計,還不知道以后怎么過……”
唐臧月打斷:“你以前怎么過的,以后也這般過,難不成沒了這份活計,你還能丟了命不成?行了,趕緊走,少了一個,我還想再招一個呢。”
在場的,有人見獨眼男這么慘,還想勸唐臧月呢,一聽到唐大夫最后一句話,沒人再可憐獨眼男了。紛紛將自家親戚里手腳麻利的,當場就推薦起來。
“唐大夫,我娘家有個侄女……”
“我家閨女也……”
總之,七嘴八舌的,很快便將獨眼男的“凄慘”淹沒了。利益面前,你裝可憐也沒人配合啊!
沒人替他說話,唐大夫是多余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還留下來唱獨角戲有什么用?
在蕭家長工的催促下,獨眼男黯然離開。
唐臧月又招了一個人進來,接著請薛大夫藥鋪的藥童教磨粉坊間的人章程,又去其他兩個坊間親自教了一番,將后續扔給蕭月濃這孩子,再有蕭鐘陸和蕭鐘離時不時坐鎮,錢大牛守著蕭月濃,知道不會出岔子,便不怎么管了。
柳氏食肆許久沒開業,因為柳姨娘是上次大事件中年紀最大的,后續調養也是最精細的,所以食肆的小娘子們和婆子便未去鎮上,歇業了一個多月。這些人在家中要么搗鼓大醬要么搗鼓泡菜,或是將菜曬成菜干,被唐臧月借勢運走,實則進了空間儲存起來。
比起柳氏食肆,唐臧月更看重制藥坊,所以蕭月濃之后都只會在制藥坊當小管事。至于食肆的管賬,唐臧月最終將光榮的任務下達蕭鐘然的頭上。
蕭鐘然:……
他抗議過。
“祖母,我沒有小姑姑頂事。”
“沒關系,只是去磨礪一番而已,你姨奶奶和月春姐姐都在食肆呢,應對不過來的,可以找她們。算個賬而言,對你而言是小意思。”
“……祖母,我不是三哥,夸我沒用,我不會飄。”
“祖母知道啊,但沒關系,最后決定權還是握祖母手上。祖母不是來同你商量的。”
蕭鐘然嘆氣:“那我手中醫書該怎么辦?”
“抽空看。食肆現在只做午食那一頓,早上和下午多得是時間,玲姐兒那兒有你三哥和十五跟著,還有薛映雪那倆丫頭陪同,不需要你。閑余時間,你想怎么安排都行。”
蕭鐘陸蕭鐘離表面是看著家中長工,但主要還是練功,兒子輩死得都差不多了(包含蕭景歡),孫字輩除去上頭倆嫡孫,都太小,不然她也不會將算賬的任務落在頭腦好歹在蕭鐘浩和蕭玲兒中,還算伶俐的蕭鐘然身上。
十一月,村里人開始穿上薄襖,有些會披上制藥坊統一發放的小馬甲,戴上自制的口罩和頭巾,在一眾羨慕中,雄赳赳氣昂昂前往村尾的制藥坊。
當中,就屬王二嫂下巴翹得最高,就差拿鼻孔看人了。
雖說為蕭家做事,待遇沒六房好,不跟蕭家人一起吃,但,也有月錢啊!
她一半月錢公中,剩余一半隨便支配。
如今有了私房,其他妯娌說什么也不同意王二藥錢公中,不過給王二熬藥的錢不貴,王二嫂也沒計較太多。剩余一大半拿來偷摸著買肉,藏起來給一家子補補身子。
肉是買回來抹了鹽,掛在橫梁上,等差不多風干了,就用油紙包好,塞進嫁妝箱子里藏著。一旦孩子們需要補身子,她會切一小塊,藏進衣襟里,等下午干完活兒,去后山采野菜、撿柴火的功夫,找到自己藏好的破陶瓷罐,燒水煮那小塊臘肉。
她家孩子多,生了有十多個,男娃女娃數目各半,比當年的王老娘還厲害。且,生了這么多,身子沒熬垮,叫唐臧月都私下驚呼醫學奇跡。
拇指長的臘肉煮好,下山藏在背簍里,砍了點兒柴火做掩飾,回到王家,匆忙將柴火往廚房一倒,關了屋門,孩子們便你一口我一口地,排隊咬起臘肉來。
還別說,王二嫂人是奇葩了點,小動作不斷,也不是個能吃虧的主兒,但教的兒子女兒們倒是團結一致,兄友弟恭的。
每個孩子們都擔心自己吃多了,下面弟弟妹妹沒得吃,只咬了小口,但即便這樣,到了王二嫂這里也只有指甲蓋大小的臘肉了。
她沒吃,藏了起來。
等到一家子吃飯的時候,她是干飯最多,夾菜最快的。不但她自己吃,手速快如剪影,就是她家孩子也是吃野菜最多的,看得其他房妯娌直翻白眼。
等回到房,王二嫂才將那指甲蓋大的臘肉遞過去,也不解釋,脫鞋上炕,背對著王二準備睡。
王二愣了幾秒,將美滋滋的臘肉吃完了,也不擔心孩子們和她沒吃,他知曉秦二妞這人毛病多,但最疼孩子,自己在她心底都不一定排上號。
他從后面摟上她的腰,捏了捏,有點子肉感了,才熱乎乎的氣息噴灑在她耳畔,哄著:“別鬧了,我和梅花都過去多少年了,你和我娃兒都生了這么多……”
這是主動說話,主動和好了?
王二嫂冷哼哼,沒搭理,見他手又不規矩起來,啪地打斷。沒聽到簾后孩子們有啥動靜,便轉過身,面對面問:“那我問你,當年沒那意外,你是不是心底只有梅花?”
見對方沒吭聲。
王二嫂鼻頭微酸,又是悲腔:“王二你沒良心!我為你生兒育女這么多年,你心里頭還有那女的!行!你好樣的!你個狗東西!守著你那點喜歡過日子吧!老娘明天就改……”
王二嫂又被堵住了。
嗯嗯啊啊了一陣,倒叫被吵醒的孩子們放下心來,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挨得近的其他房,本來累得慌,聽到二房的動靜又忍不住將余下那把子力氣使在自家婆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