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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辭是半個小時后回來的。
顧清汐叫她去市里頭幫她取衣服去了，連夜坐了晚班車才趕了回來。
“清汐姐，清汐姐……季總來了。”
小辭一到酒店，就來和顧清汐匯報這個消息。
此時顧清汐已經卸了妝，換了浴袍躺在床上，拿了一個挫甲刀漫不經心地修理自己的指甲。
“我知道啊。”她頭也不抬地答。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剛剛啊，我和他在走廊上撞見了，又不住這樓，也不知道跑來干什么。”
顧清汐嘴上這么說，心里門清著呢。
還能干什么？
泡妞兒唄！
看到她那個樣子還多半是誤會了什么吧。
誤會就誤會吧，顧清汐懶得解釋。
事實上，她甚至希望，季寒舟就這么一直誤會下去。
希望他就這么對現在的顧清汐斷了念頭，轉身投向其他少女的懷抱，從此以后他們兩個人就可以再無瓜葛了。
“清汐姐，你糊涂啊！”
小辭卻在一旁痛心疾首：“季總都走到門邊了，你怎么就不請他進來坐坐？”
“為什么要請他進來？”
“這部戲不是他給你的資源嗎？”
“對啊，資源我們已經拿到了，為什么還要請他進來？”
小辭：……
咱就是，好歹也是豪門總裁的準前妻吧？眼光都是這么短淺的嗎？
小辭：“那可是季總啊，季總，云城里頭誰敢不給他個面子，你哄哄他，想要什么沒有？你現在把他拒之門外，萬一他一生氣，把你封殺了怎么辦？”
顧清汐：……
“應該……不會吧？季總不至于這么小心眼吧？”
“誰知道呢？反正迄今為止，也沒人得罪過他。”
“清汐姐……”
小辭蹲在顧清汐面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要不然您上去給他陪個禮去？你不至于這么視金錢如糞土吧？
就算你不為你自己，你想想我，我還想等你紅了，跟著你吃香的喝辣的呢。”
說得那叫一個真情實意。
一手拉開門，一手把顧清汐退出去，大有趕鴨子上架的趨勢。
顧清汐：“喂，我衣服還沒換呢，總不能讓我就這么上去勾……”
“勾引”兩個字還未說完，就在電梯口看見了一個人。
溫姌婷……
新生代的流量小花，這部戲的女一號。
此時她正拿著一瓶酒站在那兒等電梯，看見顧清汐的時候，眼神明顯錯愕了一下，片刻，才沖著她展開了一個局促的笑。
“你這是去哪兒？”顧清汐問。
“嗯……上樓有點事。”
“哦，是嗎？”
話說到此，電梯開了，顧清汐眼睜睜看著溫姌婷走了進去，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一路上升，然后在最頂層停了下來。
最頂層……
有且只有一個套房……
“看吧，讓你主動點，一個不小心就讓別人捷足先登了吧？”小辭在一旁泄氣道。
顧清汐目瞪口呆。
“不是說溫姌婷草根出身，演技派，全靠自己穩扎穩打拼出來的嗎？怎么她還搞這一套？”
“屁！人設而已，誰真信啊？”
眼看著，大樹已經攀不上了，顧清汐在電梯口又何小辭胡謅了幾句，才分道揚鑣，各自回了酒店。
再躺在床上的時候，顧清汐失眠了……
她忍不住，立起耳朵去聽門外電梯的聲音。
可是很遺憾，自溫姌婷上去之后，電梯似乎再也沒再這層停過了。
溫姌婷上去多長時間了？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能夠做些什么？
顧清汐禁不住想入非非。
她不止一次地去提醒自己，別想那些不想干的事情，別自尋煩惱，可是思緒像洪水，一旦開了閘口，就再也收不住了。
她忽然覺得好笑。
她剛才竟然會生過一絲念頭，她想或許季寒舟不至于那么走腎，會拒絕溫姌婷呢？
是不是夠好笑，是不是夠荒誕？
她怎么能不了解季寒舟呢？
他就是這么一個人，不主動，也不拒絕。
她很清楚，季寒舟不喜歡從前的林若，他對她冷淡、疏離，沒有任何情感。
但是他可以隨便她纏著他，可以讓她在他的辦公室里，一呆就是一整天。
那個時候的林若也是真閑，拿著平板看電視劇，眼睛盯著那些來來回回的秘書，評價她們是裙子穿得太短，還是衣服穿得太露……
又或者，削了水果，一點一點地喂到季寒舟嘴邊。
她的態度多好，將蘋果削成小塊小塊，將柚子的白馕撕得干干凈凈。
有時候，她也會興致一起，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去扯他的領帶，解他的襯衣，在他的脖頸間留下一片旖旎的紅。
她做這些，季寒舟從不拒絕，從不……
她評價秘書，他就聽著，她把水果送到嘴邊，他就吃，她與他調情，他也樂意回應，只不過等她起身，他面不改色，照常開電話會議。
她也有過天真的時候，她覺得他這般縱容，心中應該會有一點她的位置吧，至少一點……
直到，她看到他與別人調情，身高腿長的模特將印了自己唇印的名片塞進他的襯衣口袋里，他也是這樣的不拒絕。
她是吃醋的。
剛開始的時候，她也鬧。
逼著問他，那是誰，問他為什么要收，問他知不知道，他是她的未婚夫……
沒有解釋。
從來都沒有……
也沒有爭吵。
他就這么任由她鬧，任由她吵。
等到她鬧夠了，吵夠了，才拿張卡給她。
“去買兩個包吧。”他說。
顧清汐一抬頭，看向他的眼睛，那么平靜，那么冰涼，像是一望望不見底的深淵，一旦踏入、萬劫不復。
就是那一眼，她知道，他的底線到了。
她應該見好就收。
于是她伸手拿了那張銀行卡。
委屈巴巴地說了一聲：“那這次我就原諒你了，下次不許了哈。”
多可笑。
自己自導自演的一場戲，自己又要自己蹲下身將打碎的尊嚴一片片撿起來。
他們都很清楚，他還會再犯。
可是離不開的是她，需要他的是她……
所以他可以有恃無恐，像一個清醒的旁觀者，看著你為他發瘋，為他沉淪……
無動于衷……
后來，她索性不鬧了，不開心的時候就拿著他的卡，坐他的飛機，去逛街、去買包……
就好像，只有自己的衣柜填滿了，心里塌陷的那塊地方也就填滿了。
可是啊，填不滿的。
怎么可能填滿？
她也曾經是林家掌心里的寶貝啊，是千嬌萬寵的小公主，她也曾意氣風發，恣意張狂，有人寵有人愛，壓根兒不知道委屈為何物。